等晚自习结束，回了宿舍，就看见邢怀林躺在床上，手上拿着空了的饮料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张秋生则是缩在床上看书，看他身上又是新旧交错的伤，万宣融想应该是又被打了。
他这次没有多管闲事，等洗漱完就打算睡了，可邢怀林偏偏要打电话，这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宿舍另外两人骂了几句他才挂断电话，然后说了声抱歉。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万宣融的耳朵里，那人应该是邢怀林的什么朋友，大半夜打过来问他借钱，拉扯了一个小时最终借走了一千，这笔钱对一个普通中学生来说不是小钱，并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还，抱着这些纷杂的思绪他沉沉地睡去了，自然没有看到本该睡着的张秋生在其他人都睡下后站在万宣融床头死死盯着他的脸的场景。
他在万宣融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不清到底是想做什么，最终在一声声蝉鸣中，张秋生回去了，哪怕睡着了他的脸也是朝着万宣融的方向，诡异的很。
宿舍的床很硬，万宣融睡了很多次都没习惯，这也导致他总是在上课时间犯困，尽管他是优等生但还是被老师请出去罚站了，但哪怕是站着的他也快睡着了就当他一头快栽倒到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
万宣融还是有些没清醒过来，他闻着那人身上的檀木香，晕乎乎地道谢。那人也是个心肠好的，见他困，问他要不要来点速溶咖啡或者薄荷糖，他有些面热地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包装。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笑了一下，“张一阳。”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万宣融抖了一下，有点心虚，昨天刚说完人家坏话呢，但还是回答道“听过一些，你不像传闻里说的那么……娇弱？”
张一阳听完竟是笑了，很和煦地笑，万宣融也笑了，过了一会儿，张一阳才反问：“你呢叫什么？”
“万宣融，千万的万，宣传的宣，融化的融。”
“我记住了。”张一阳听完点了点头随后向他告别，他这才看清，张一阳手上还抱着一大摞练习册呢，他有点尴尬，早知道就不抓着人家聊天了。
等下课老师叫他去办公室，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就说到考试的事，“过几天开学考试，考完了要换位置，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刚不在教室我跟你说一声，行了回去吧。”
整整一上午，万宣融都没怎么听课，到了午休时间也不去吃饭，反而回了寝室。回去路上就看见张秋生被堵在墙角，一群人围着他，内些人万宣融是知道的，天天抽烟喝酒，堵人要保护费，不给就打。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制止，就看见张秋生向这边看过来。
张秋生嘴唇开合似乎是在说“快走”。万宣融确实走了，但他是去喊人，等回去的时候张秋生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被小刀割了口子，还在往外呼呼冒血。
他只能带着他先去了医务室，给张秋生伤口进行了包扎。
“有点疼，你忍一下。”
万宣融一边说，一边上手，掀开他校服发现他身上几乎没一块儿好肉，他一点一点吧伤药抹上去，还从兜里弄出来几颗止疼片喂给张秋生。
“谢谢。”张秋生似乎在害怕，万宣融也不知应该怎么安慰他沉默半晌才说“要不你以后放学和我一起走吧……”
张秋生笑了一下，“谢谢，不用了，你会被牵连的。”
“你跟老师……报过警了吗？”
被他按着上药的男生僵了僵，“他们说我敢报警就打死我，老师也去说过，但是校长说就是小打小闹……”那声音低的都快听不见，万宣融不知道说什么，他没安慰过别人，也没人来安慰他。
“你别难过，报警吧，警察会解决的。”张秋生听闻只是笑了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万宣融手上动作停顿片刻没有及时回答他的问题，再抬头，就看见张秋生有些不对劲，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万宣融，抿着唇，半晌才说：“是要捉弄我吗？”
“不是。”万宣融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他突然对张秋生的好，但他很明白，他从来没想过要捉弄对方。
一束光透过窗户打在张秋生的身上，耳边是簌簌的风声，和万宣融向他解释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脑中回荡着那句“不是”想：‘他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信他吗？’
他看着万宣融，倏地笑了，“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吗？”
“算。”
午休时间很短，等他们回了各自的班级，万宣融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认识了一个和他曾经同样处境的少年，之后就变得异乎寻常。
他一整天都不在状态，张央凑过来摸他头，“也没发烧啊，怎么一整天都不对劲。”
他一把把张央推开，“滚滚滚，我好着呢。”
张央看着他，随后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等会儿跟哥吃饭去，哥请你吃大鸡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