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被轻轻放置在了一张长形的灰色软凳上,从外侧的金属标识以及冷硬的机体风格来看,这应该是一艘军用的飞行器。但此刻这并不狭小的空间内竟只有希德利斯和西亚两个人,并没有另外的军士驻守——这很不符合常理,即使被“绑匪”要求单人前往带回人质,后方肯定也会留有人手的。
西亚还是被牢牢捆缚着的模样,因为双手缠在身后,他被摆成了侧身贴靠在软垫之上,微微趴伏着的姿势。
希德利斯一路走来都没有说话,此时也是安静的,站在西亚身旁,却隔出了一段微妙的距离,能将凳子上的人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地收入眼中,也能分出足够的清醒。
这个角度西亚无法看到希德利斯的脸,视野中只有对方的白色衬衣,腰线的褶皱间有隐约的肌肉肌理,他的袖口仍是一丝不苟系上的,黑石的袖扣在灯光的映照下暗沉无声,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即使看不到希德利斯的表情,西亚还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一寸寸在身上逡巡流连。那目光十分钝情且缓慢,像是在检查着世间最重,又好像只是在单纯地茫然失神,沉在不可言说的意识深海。
即使隔着衣物与那厚实的胶带,西亚都感到一种难言的热意,由着那无形的触碰在身上各处诱发,让他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焦躁困惑。
“呜呜呜……”西亚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奇异的寂静,挣动着身体以提醒希德利斯自己此刻的状态。
希德利斯蹲下了身,那双灰色的眼与西亚相对,他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银色的长睫安静垂落,眸中寂静无澜,让人分不清是纯粹的淡漠还是沉寂的深雾。
西亚在这样的凝视中不禁安静了下来,焦躁不在,只剩淡淡的茫然困惑。
希德利斯轻轻碰了碰西亚的发,像是对西亚此刻的乖顺给予嘉奖。
“直接撕下来会痛。”希德利斯淡淡解释道,他将裹在西亚身上的黑色军服一点点拉开,两侧的衣襟散落,而被完全束缚住的beta躺在黑色的衣料之中,深浅颜色的对比间,像是被身下的军衣纠缠吞噬或者说护在中心一般。
希德利斯并没有触碰无法动弹的西亚,他只是垂眸看着侧躺在软凳上的人,冷淡平静的面容,在延长的沉默中好似在神游思索着什么一般。
西亚开始觉得不适了,却不知为何不敢催促,好像是被空气里的某种氛围压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小心。
想象中十分漫长的凝视,现实中或许只是短暂的几秒而已,希德利斯起身走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食指前端缠了一圈金属质地的环,那一圈环轻轻贴触在西亚身上的胶带上,西亚便感觉束缚的压力一下子散了许多。
虽然胶带没有直接崩开,但是粘性已经去除了大半。
希德利斯动作平稳,一点点抚过西亚上半身缠绕着的胶带,他目光沉静,只落在手下经过的部位,似乎根本不在意西亚此刻的神色情绪。
西亚侧躺在软凳上,他嘴上还被胶带牢牢封着,无法正常言语,但希德利斯却好像忽略了这最应该先被去除的桎梏,只是专注于处理西亚上半身捆缚着的胶带。
西亚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从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希德利斯的侧脸,是以往惯有的平淡模样,却让西亚觉出了一股疏离的冷漠来,靠得最近的时候,对方探身环过来的姿势几乎像是一个拥抱了。
西亚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委屈,他的沉默也因此带了点着恼的别扭。为什么一直不和他说话,现在连视线都不愿意落到他这里了,甚至好像忘记了他嘴巴还被胶带封着,他是真的不小心忽略了吗?还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啊……
西亚本来就经历了几日的磋磨,正是心绪最疲惫脆弱的时候,好不容易回到凯撒星,看到来接自己回去的人是希德利斯时,他内心是松懈了的,带着自己也未发觉的小小欣喜。
但从废弃大楼将他抱回到飞行器至今,希德利斯全程都没有和他有过正式的对话,甚至连他脸上的胶带都全然忽视不曾解开。那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让西亚一时没了出声的勇气。
西亚本就是侧躺着的姿势,现在干脆侧趴着,将脸完全埋进了黑色的军服外套里。因为他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热,莫名氲上了一股潮气。
确认手臂附近的胶带都处理过后,希德利斯动作细致地将胶带用短刃割开,然后从西亚的衣服表面撕开。已经没有多少粘性的胶带很轻易便从西亚身上脱落,没有在皮肤上造成任何撕扯痕迹,尽数被抛落在了飞行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希德利斯并未发现西亚身上有任何伤口,但他毕竟只是隔着外衣胶带查看了西亚全身的大致情况,衣下的身体还未仔细检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