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睁开眼睛后第一反应是幸好是梦，然后他看到了陌生的浅橙色墙顶，而自己躺在一张懒人长椅上，他茫然起身，身上的衣着干净整洁，是他来医院时穿的那套，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他开的药。
身体的知觉很钝，大脑也是恍恍惚惚，所有的感官都好像隔了一层纱，透着奇妙的倒错感。
西亚有些缓慢地拿起了桌上的纸袋，门没锁，轻轻旋转着就打开了，门外就是冷清清的走廊，西亚走出去，关门时看到门前的电子屏显示着勿扰。
他走得很慢，身体像是没有上油的齿轮零件，在行动间咯吱作响，每一步都能听到刺耳的摩擦声，那些关节和肌肉都在抗拒着使力。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医院，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嘈杂的人声与车鸣声相互交织。阳光软趴趴地压在身上，清澈的光线似乎预示着现在是上午。
他循着记忆走进了医院旁边的那家药店，机械地报出“紧急避孕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工作人员似乎说了些什么，探究的目光从他的头发丝扫到鞋底，而西亚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背后的药柜，等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终于说教完毕将药放在柜台前。
终端已经没电了，幸好衣服口袋里还有几张纸钞，西亚提着药店的袋子走出了门，玻璃隔绝了身后喊叫的“你的找零”。他站在大街转角处，一辆辆车从旁边穿梭而过，奔向未知的目的地，他不知道自己站在那儿等了多久，直到一辆悬浮小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一个中年beta冲着他喊道：“小伙子，我都接了两笔单子了你怎么还傻站在这里？要去哪儿？”
西亚缓慢地眨了眨眼，放空的大脑终于抓到了一些信息，他报了“帝国皇家军校”后，慢吞吞地坐进了车里。
车子稳速前行，坐在后座的西亚脸渐渐白了。他感到小腹有一股奇异的鼓胀感，先前神思混沌之时还没有察觉，现在随着坐姿那种感受愈加鲜明，像是有什么堵在腹中。他有些恐惧地缩紧下身，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流出来，弄脏了车内的坐垫。但是下体好像失去了感觉，只有一片麻木。
西亚打开了两个袋子里的药，将两种不同颜色的药片放在手心，只是盯着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眩晕，他甚至没有看说明书，强行将那两片药吞了下去。
车开到一半，西亚就忍不住了，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折磨着他，他叫停了司机，一下车便在路边吐了出来。那司机师傅也没走，看着他吐得差不多了，还给他递了一瓶水。
等到坐回车上后，西亚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已经不想吐了。只是刚刚吃的药还不知道有没有效，西亚想着晚上等身体缓过来后再吃一次。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感叹了一句：“军校生可要注意身体啊，这么虚可不行。”
从车上下来的西亚面无血色，步履间还带着一丝踉跄。他走到校门口，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西亚！”
艾伦本来正蹲坐在校门口，十足一个乡下人进城的可怜相。看到他便立刻起身跑了过来，他比一年前又长高了很多，气质明丽张扬，莓红色的头发贴着脖颈，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剪了，翡翠般的绿眸澄澈富有朝气，盛满了见到他的喜悦。
但是艾伦的表情很快就变了，困惑和担忧直白地显现在他的脸上。西亚此时的状态实在糟糕，面色苍白虚弱，双眼空茫。他外表上没有任何伤口，但是整个人却好像碎过一般。
“西……亚？”艾伦原本活力充沛的声音放轻放缓，像是怕吓着眼前的人一般小心唤着他的名字。
西亚涣散的视线渐渐汇聚，凝在艾伦俊朗年轻的脸上，他有些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竟然仓皇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脸。
“别……别看我……”那声音竟然透着一丝怯懦，他害怕自己身上还有残留的肮脏痕迹，置身于在意之人视线下更是恐惧倍增。
艾伦从来没有见过西亚对他表现出这种情绪，他愣住了，想要向前，但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他感觉到西亚现在就像是一片蒲公英，稍微凑近一些，带动的微风就有可能将茎冠上的绒毛吹散。
“西亚……”艾伦在校门口等了很久，他攒了一堆话的话想要和西亚分享，想问他看到自己是不是很惊喜，想问他是不是工作太忙所以没时间看终端，想要西亚一边哄他一边道歉自己来得晚了，想要看见西亚快乐柔软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