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平县那边有人证实苏归一与此女曾为夫妻，但……人证也是可以作假的嘛……”
武陵被林霖一提醒，倒是感觉颇有道理。
他突然有点希望，苏归一在这事儿上，撒了谎。
“臣观这二人之间的生分劲儿，别说是夫妻，就算说他们是友人，大概也没几个相信的……”
天杀的林呆子……
苏归一在心里骂了一句。
“夫妻自古是冤家。和离了的夫妻更是相见不如陌路。生分……挺正常的吧……”苏归一脸不红心不跳地圆着谎。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想要证明你们是夫妻也简单……”林霖瞟了一眼武帝，冒着生命危险继续道，“你们只需要各自说一个对方的特征，只有……夫妻间知道的那种……”
林霖说完，果然收到了来自陛下的强烈威压。
他缩了缩脖子，补充了一句，“这是……是快也最能让人信服的办法了……”
苏燮曾微服到方平县治过水。
当时的方平县令也是刚上任不久，遵循苏燮低调行事的命令，跟在他身边时，向来不穿官服。
后来县令没多久就被调去了别的地方，没来得及在百姓那里混个眼熟。但百姓们都知道，县令的发妻没一起走，独自留在了方平县生活。
治水时两人一直同进同出，苏燮发号施令的次数可能还多过县令。所以百姓们把他当作真正的县令顺理成章。
无需太多造假的痕迹，只需要把相关县志上的县令名字替换为苏归一便好。
这的确是一个伪造身份的好办法，但发妻这一茬，真真是要了苏燮的“命”。
“民女愿意自证。”
就在武陵犹豫、苏归一尴尬之时，那女子率先开口了。
“请给民女纸笔。”
这般私密的事不好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但女子就着衙役端着的托盘写的时候，武陵还是伸长了脖子在旁边瞧。
待到女子收笔，这位陛下脸上已是山雨欲来之势——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女子所写是否为真了。
“陛下？这……他……她……”林霖的眼神在三人之中来回切换，可怜兮兮地希望武帝给他一个答案。
武帝阴沉着脸色盯了苏归一很久很久，才一把将手上捏皱了的纸团撕了，“林霖！隐瞒异国身份到海平为官，按律当如何？”
林霖心下明白，这是武帝确认了苏归一的知县身份，看来，那女子果真曾是苏归一的发妻了。
“回陛下，海平史上亦有他国人为官的先例，只不过，须得提前禀明身份。”
这隐瞒之罪可大可小，林霖斟酌着武帝的态度，试探性的给出了意见，“苏归一虽有所隐瞒，但……为官期间，忠心耿耿，建言献策，对我海平多有功绩。如此良才……”
林霖瞥见武帝的脸色稍有缓和，便继续道，“不如……功过相抵，贬为庶民……”
庶民……
苏归一眼底暗了暗。
他费劲心思，可不只是为了做个庶民的……
“陛下……罪臣虽然一直忠于陛下，但到底罪犯欺君，罪臣不欲天下人说陛下有所偏袒，愿一死以谢天下！”说完，苏归一便一头撞向公堂里的朱漆柱子。他速度快，武陵拦之不及，只眼睁睁地看着苏归一自戕。
苏归一把握好了力道，一下就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却不至于要了命。
可这一撞，却让武帝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他是那样舍不得这个人离开，不论多远。
他只想把苏归一，放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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