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溢从小没见过他爸，连户口本上也是跟他妈裴宁姓。
但令他难以启齿的是，要不是白纸黑字把两人的母子关系具象化，裴溢真以为自己叫‘赔钱货’，不然很难理解裴宁为什么能这么恨他。
裴溢从出生起就知道裴宁脑子不太好，正常的时候母慈子孝，偶尔还会大发慈悲和他说几乎好话，但大多数时候裴宁是疯癫的，切换到一种癫狂模式。裴宁每每发疯，就是裴溢一天里最恐惧最胆怯的时候——她会乱抓乱打，有时候甚至给裴溢一种错觉——她想杀了他。
裴溢不敢靠近，又怕尖锐的东西会刺伤裴宁，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做饭打扫等一系列照顾自己和裴宁的行为活动。
好在他成绩好，不用操心就能名列前茅，要不然就他那活法，家门口洗剪吹迟早有他裴托尼的一席之地。
那时裴郇还在上高中，他们学校强制要求高中生住校，但即便如此裴郇也是三天两头来看他们母子俩，只要来了就会帮忙扫扫地洗洗衣服之类的。然而裴郇实在太忙了，他爸妈断绝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三人的开支全靠他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负责，每天除了上学就是打工，有时候给他检查作业都能睡着。
偶尔能攒点钱都花在了给裴宁买药上——那花花绿绿的药片都得按巴吃，一次十几粒。裴溢看得触目惊心，生怕把他妈给撑死了。
可即便如此，裴宁还是没撑几年。
某天，正在上课的小学的裴溢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他舅——裴郇红着眼把他抱在了怀里：“以后我带你。”
裴溢什么都没追问。
他知道自己有外婆外公，但一直没见过他们，甚至这俩人加上他那血缘上的爹一度是家里唯三的禁词，提了就挨骂。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提前？为什么要提前？“
裴溢被夺命三连问砸得懵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说：“是……我班主任要找家长。”
“原因。“
原因是他给班里学生代写卷子被发现了。
准确来说不局限他们班，而是做大做强、把业务扩展到了全年纪——虽然裴溢成绩在他们班不够看，但放眼全年级还是挺能打的。关键是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光靠给人写作业这一副业，裴溢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基本实现财务自由了。
尤其当乙方还这长相，不少小姑娘——还包括一些心思不纯的男生经常有事没事来找他抄个卷子之类的，就差办年卡了。
谁料天网恢恢，这个犯罪窝点还是被目光如炬的班主任发现了。
裴郇惊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他声音干涩，”我……很缺你钱吗？“
当然不是。
相反，裴郇没毕业的时候也经常给他塞钱，让他买零嘴，毕业赚钱后更是吃喝不缺，经常三五千一两万的给他转款。
裴溢正是知道自己占了多大恩才会觉得不自在。
自己也太拖油瓶了……
他要把裴郇在他身上画的钱全记在账上，以后一定按最高汇率还给他。
“当然不是啊爸，谁会嫌钱多么不是。“没深究原因，裴溢下意识没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中间某个楼层，门打开后一个中年大叔姿态亲密地搂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两人半只脚都踏进电梯了，但见气氛如此诡异，面面相觑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合了上去。
气压低的几乎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