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休,秦钰卡着点回来。
“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块煎饼”,递过去的同时还不忘提醒:“现在赶紧吃,别再上课的时候吃了。”
接过煎饼,隔着袋子还是温热的,慢条斯理地拆开套在煎饼外的塑料袋,一口下去酥脆的皮,满足秦钰的身心,自从季润说可以慢慢停药以后,秦钰的胃口也是逐日放开,刚在冯叔吃了那么多,现在塞下这个煎饼也还是绰绰有余。
“慢点吃,上午那样可真吓死我。当时看你那眼神,我还以为以你这脾气估计会和他干起来。”
“有那脾气不应该是你吗?”秦钰鼓着腮帮子,边咀嚼边应道。
谢安换了个姿势,单手拖着下巴看着秦钰因为一个煎饼两眼放光的表情,面带慈善:“好吃吗?”
秦钰鼓着腮帮子点头,谢安的眼神略带宠溺,心想着要是多露露这表情也不至于全班对他又敬又怕。
看秦钰吃差不多了,一脸神秘又期待道:“明晚组织有活动,你来不来。”
一说组织秦钰就知道指的是祁凌那一伙人,迎着谢安的期待淡淡问道:“什么活动?”
谢安:“祁凌生日,你忘了。我们还一块买的礼物。”
吃完煎饼,舔舐掉嘴唇上的余味,秦钰恍然大悟:“怪不得呀,那家伙最近都没想着避我了。”
“你要是合群点,也不会有人想避着你了。”谢安叹着气道。
对于别人跟他不合群这件事,秦钰满不在意:“我就这样。明晚我就不去了,不能破坏你们的兴致,礼物你帮我一块捎过去。”
想了想,最终秦钰还是又补充一句:“最近教导主任查的严,注意点。”
谢安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钰。记得从认识开始他就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丝毫进展,自从那件事之后也不在见他拉小提琴。
对方这莫名的沉静,秦钰伸手在好友的眼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听到啊。”
不料,一双大手向着秦钰伸来,在秦钰的头上摸了摸,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顾墨看在眼里。
谢安的手顺着秦钰的发梢收回,转身的同时笑了笑:“知道了。”
阳台上,顾墨的通话左一句宝贝,右一句宝贝的声音传入耳中,秦钰如往常一般站在那点燃了一根烟,看着不远处的灯红柳绿,只因为来人叨扰他的安宁,想着对方赶紧走人。
心中正憋着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拿过秦钰叼在嘴上的烟,“你这孩子这么这么不听劝。”
这一下,秦钰忍了许久不耐烦的火气直升,正要开口,对方似乎也并不想他如愿,转手向秦钰的嘴中塞进了一颗糖。
他什么也没说,凉凉的指腹划过秦钰的嘴唇。
同自己满是老茧的指腹不同,对方的指腹摸起来刚刚好,甚至很舒服,秦钰像是受了蛊惑般,就只是倔强地嘀咕一句“多管闲事”后,真就闭上嘴巴。
就在糖完全融化于口中,只留下丝丝甜意,通话似乎跟着结束。
因为心理疾病的影响,秦钰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分不清,虽然不懂但季润曾提过。他知道在社会中一个男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两者是不一样的,世人看待你的眼光同样有所不同。
于是,他忍不住好奇眼前这个男人,“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
虽没认为顾墨一定会回答,但秦钰还是有所期待地转过头看向对方。
“很久以前的事,已经不记得了”,顾墨看着秦钰的脸,他回答的十分认真:“不能说是喜欢上男生,只能说是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刚巧也是男生罢了。”
秦钰能感觉到此时的顾墨眼神中投入着股道不清的温柔,这令他难免产生错觉,好像顾墨说的那人就是他一样,有些不舒服地避开眼神交流:“告白了吗?”
顾墨,“没。”
“为什么?”
“不敢。”
秦钰出乎意料觉得神奇,两个不同的人面对相同一件事,回答居然也能出奇的相似,他很快没了兴致,回了句:“真怂。”
“你个小孩知道什么,很多事情说了就回不去了。”顾墨说的很平淡,但在眼底深处却还是透露着落寞,就跟季润说那句说不出口一样。
可能那一头长发也是为那个人而留的吧,秦钰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无法再说什么。
顾墨不知道秦钰此时在想什么,只是同他一起一言不语的站在夜色中。他对秦钰的发问丝毫不觉得什么,只是想起今天在窗外看到的那一场景,似乎感同身受。
看着秦钰蓬松的短发,发梢细软地耷拉在秦钰的耳边,手痒痒的想上手,回神时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摸了上去,如想象中的一样的手感,软软的,痒痒的。
秦钰沉着脸,威胁:“再摸我咬你了。”
顾墨笑着收回手,转移注意道“今天不拉小提琴吗?”
自从昨夜听到那琴音后,他一直念念难忘。一整天下来,脑海里都是那优美凄凉的旋律,虽听着令他心疼但却又犹如望梅止渴般令他向往。
“你想听?”
顾墨点点头。
但秦钰却摇头道:“可我已经,不拉小提琴了。”
“为什么,你昨天不是......”
秦钰不自觉地伸手转动腕上的手表,有种说不出口的落寞,他起初是静静的:“是我不配,我害怕视线,从不敢直面自己开始,从我放弃音乐开始。”
这个话题似乎是勾起秦钰不好的回忆,他双唇哆哆嗦嗦地说完最后一句,“或许从更早之前。”神情从落寞变成恐惧,就在失控之际,顾墨不顾死活大半的身子越过阳台栏杆,抓住秦钰的胳膊,安抚道:“那就不拉,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开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还有很多种可能,可以去尝试。”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