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放从浴室里走出,寝室已恢复如初。掉了满地的薯片碎屑、紧挨的两把椅子、桌子面前拆开的零食,都被打扫地干净。奚华坐回他自己的位子,估计已经解决了生理问题,又戴着耳机在电脑前看什么视频,乔放瞥间他的侧脸,眉峰微蹙,唇角下撇,像极了不高兴。
乔放觉得那表情很滑稽。放平时他会哈哈笑着去扯脸,大声说“你怎么又在发愁”,反正奚华对他宽容的很,又不会生他的气。
现在他是奚华不高兴的源头。
乔放穿的还是在穆奕家那一套,挂在身上两天一夜,多少埋汰了。他从衣柜扒拉出新的一身,背对奚华换上,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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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刻意拉开距离的语气难得让乔放内疚了一阵,也没好意思点收款。可他的良心就是鳄鱼眼泪,吃个饭功夫就没了。寝室的气氛差得离谱,这次两人都当对方是空气,连客套话都不说,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乔放周五又去给杜同学做家教。他的授课时间很宽松,暑期商定为周三周五上午,完全可以再接其他的活,但乔放是爱轻松爱享受的那种人,本来说要留在学校找工作就是为有理由不回家,杜铭轩给他开的价够高,该摆烂就摆了,于是相当于乔放换个地方过暑假。
对杜铭轩,他有相当多疑问。比如同为学生,他知道高中生活多苦多累,宁愿一年禁欲不做爱也不想再来一次。高考失利要复读,应该从知道成绩的时候就打包回学校接受知识的洗礼,哪能悠悠闲闲在家请家教?谁都晓得正规培训出身的老师比刚出茅庐的大学生经验多得多,更何况有钱人,哪里轮的上一群自己还没学明白的大学生来教?他看过杜铭轩的成绩,刚过本省理科二本线的水平,离乔放认知里那个阶层对下一代要求差得远。同龄人在学校早六晚十卷死卷活,杜同学早八还不一定起得来,别说高四,高五都刹不住念。
第三次见面,杜铭轩的脾气比最初软和了许多,说话时候也不臭张脸阴阳怪气,言语里透露着独属于学生的疲惫无力。乔放合理推测,这是学习改造了他。只有学习,能在短短一星期,让一个昂首挺胸怼天怼地拽哥耷拉下脑袋,变成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后的残花败柳。
杜同学甚至为了延长中场休息时间,惨兮兮趴在桌子上装睡着。乔放看他听课晕晕乎乎,心软地正要给他加几分钟,被忽略了存在的监控头突然转起脑袋,无声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