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你醒了是吗。”
不是疑问，是肯定。
男人灵敏的耳朵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率先作出了反应，季肇光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围着浴巾几步跨到宁筱水床前，打开了床边的夜灯。
灯光很柔和，眼前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在宁筱水眼里逐渐清晰。
宁筱水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有些说不出话，他有太多东西想问了，想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想问季肇光为什么在这里，想问这是不是一个梦。
“喝口水吧……我记得你喜欢和甜的，不过医生说最近只能喝纯净水，等你好些。”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给他拿起杯子放在嘴边吹了吹，这让宁筱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季肇光就在他隔壁读大学，总是会带他出校吃东西，他根本不在意同学打量的目光，习惯性的把书包递给季肇光，然后就黏在季肇光周围叽叽喳喳的讲自己今天在学校经历的事情。
季肇光也并无不耐烦的神色，只是低下头安静的注视着笑得很开心的宁筱水，时不时点点头附和两句，嘴角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
高三毕业后他和邱翼结了婚，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季肇光。
抵在唇缝里的勺子把他的记忆拉了回来。
他享受着好多年没有再享受过的温存，眼睛紧紧跟着季肇光移动，生怕自己眼睛一闭这个美梦就会醒，他又要在那滩恶心的沼泽地里挣扎窒息。
“小水，还记得哥哥吗？”
温热的水下肚，宁筱水缓缓回过神，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手上可以摸到的棉布触感，眼睛可以看到的清晰轮廓，耳朵可以听到的低沉嗓音，这些就好像真实发生了一样。
“季……肇光，哥哥，季哥哥。”
宁筱水还没有忘掉他的名字，这让季肇光很满足。
他不知道的是宁筱水何止是没有忘掉他的名字，他已经无数次出现在了宁筱水的梦里，饱受思念折磨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邱……他去哪里了。”
宁筱水不知道为什么，当着季肇光说出邱翼会让他感到羞愧，无地自容，他不想让季肇光知道自己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让自己沦为了这幅模样，任何人都可以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但季肇光不行。
季肇光是特殊的。
听了宁筱水话的季肇光眼底深处闪过一瞬即逝的暴戾，但很快被掩藏了起来。
“你的前夫已经死了，小水。”
宁筱水头还是晕的，一时间无法消化这句话，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丈夫说没就没了，他还接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坏透了，听到邱翼死了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丁点的难过，甚至从内心深处漫上来一股浓浓的喜悦和释然。
“他在贩毒和走私枪械，牵扯上了我手上的一个大案子，他是关键线人，所以我亲自来抓捕。”也亲自枪决了。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怕吓到宁筱水。
在邱翼嘴里逼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亲自枪决了邱翼，那个贩毒团伙在许久等不到邱翼手里那批大货后，应该很快就会狗急跳墙乱起来，他不怕乱，就怕不乱，让那群老鼠有机会继续在暗处作祟。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宁筱水还是有些回不了神。
激动得有些过头的宁筱水伸出软绵无力的手，季肇光心领神会，把自己的身体送了过去，让宁筱水抱着好好的敞开哭了一顿。
听到宁筱水可以称得上是嚎啕大哭的哭声，季肇光的心仿佛也被攥紧了，像针刺一样痛，他从未听过宁筱水这样的哭声，在他眼里，宁筱水固然是娇气又易碎的，但宁筱水从前只会撒娇的在他面前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屈和心酸。
“乖小水，不哭了，哥哥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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