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除了尹伊，谁会穿一身死白。
尹伊随着顾庭曜的足迹，误打误撞停在了一处办喜事的家里的门口，有人当他是来砸场子的，嫌晦气，拦下他就要讨个说法。
尹伊很少独自下山，更别提在人来人往的市集街头。
他冷冰冰的不低头，偏偏要讲道理，一点好话也不说，人家见他态度不好，也不愿听他那一套生硬的解释，朝里屋叫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要动手。
顾庭曜腮帮子一动一动嚼着糖块在店门口等昭粼，瞧见街边另一头的尹伊被几个人围住吵吵嚷嚷的。
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简短的几个字都被人声淹没，纤瘦的身形在人群中看起来处于下风。
顾庭曜撇了撇嘴道：“活该”。
话虽如此。
顾庭曜还是用力咬碎了糖块吞进肚里，径直走向人堆，拉开围着的人，用手臂把尹伊挡在身后。
不再穿着云顶剑派的制服，顾庭曜身着一袭红衣白袍，他天生适合那样张扬鲜艳的颜色，率然如初生的朝阳，宽广的肩线在尹伊面前挡住了杂乱的口舌。
顾庭曜笑着给办喜事的大哥打趣，往他的手上塞了双倍的礼钱，然后嘴甜的讨了几句好话。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顾庭曜三言两语化解了。
大哥被顾庭曜几句话笑得胡子乱颤，拍了拍他的背，笑着招呼人都走开，玩笑的对他说：“兄弟，那这位是？”
“哈哈哈哈哈，大哥见谅，你看他这样也不像是正常人家，其实他是我隔壁疯了的小寡妇。”
顾庭曜转头目光偏移，想看尹伊的反应，却发现他带着纱笠，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
没意思，他想。
尹伊在他身后悄悄伸手想碰他的手，手指触及就被顾庭曜如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躲开了，但是也没有和他拉开距离。
大哥见到这微妙的小动作，以为是两人闹别扭，根本不给顾庭曜拒绝的机会就请他们进去坐坐。
尹伊默不作声地跟在顾庭曜的身后，左躲右闪避开人群，踩着他的影子几乎算是他的小尾巴。
顾庭曜盛情难却被大哥安排坐到了一桌陌生的酒席上吃酒。
尹伊站在他身后，没有打算坐下的意思。
有一个小孩差点就爬上了顾庭曜旁边的位置，屁股刚要坐下就被顾庭曜捞着肚子绕了一圈给他丢到一旁。
顾庭曜拍了拍椅子，身后的人没有反应，旁边的小孩以为他在玩游戏又要爬上去。
他按着小孩的乱动的头，对尹伊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仙君您请坐好不好？”
“我不用。”
“坐下。”
顾庭曜把椅子朝他的方向拉开。
尹伊没有去过酒席，旁边有人和他拉家常，他只能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庭曜一边给尹伊夹菜，一边还能帮他跟七大姑八大姨说话，剩个肚子还能挡酒。
顾庭曜话多嘴甜，接话接的利落又乐于捧场，还长得一副俊俏脸蛋，一桌的男女老少都对他印象挺好，纷纷打听他是哪家的亲戚。
这几乎是顾庭曜的天赋异禀，不管跟谁他都能聊的开。
上课前后左右地讲话像个地球仪自转体，村头老太聊个八卦他也要插进去，男女老小没有他说不来的。
顾庭曜在桌上侃侃而谈。他一开始嫌弃尹伊坐在自己旁边，又怕隔壁大婶讲话喷到尹伊，暗暗用术法移动他的椅子靠近。
他讲到兴头上，突然见到头上飞了个东西，抬手顺便一前一后接了两个绣球。
顾庭曜塞了一个在尹伊手上，得意地说：“师尊，我厉害……”
话未闭，他突然哑然闭嘴。
明明自己已经和尹伊断绝关系了，他应该要还在生气呢！跟尹伊这么要好做什么？
神经病，真是贱得慌！
顾庭曜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看着尹伊应该要和他大眼瞪小眼，心头有点郁闷。
他捏了捏红色的绣球，发现桌上的人都在看自己，怀疑自己又闯祸了。
正在帮忙招呼客人的大哥，见到顾庭曜坐在椅子上抓着绣球满脸困惑的样子，对他说：
“哎呀，恭喜小兄弟啊，这是咱们这的习俗，谁接到了新娘子丢的绣球就要登台拜堂。”
“什么？拜堂！”
“没事兄弟，只是图个热闹”，大哥解释说，又左右四顾问道：“另一个在谁那？”
顾庭曜有点无语，两个绣球都是他接的，能不能重来啊！他想问大哥要不叫新娘再丢一次，自己这次绝不手欠。
他看了看尹伊，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睛，依然能感到他的视线和自己对视。
想要说出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顾庭曜挠了挠头，“好吧，好吧，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