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谌以前养过一条叫积木的小狗,那时候穆允还没出生,积木是他唯一的朋友。
穆允出生的那一年,积木不知道为什么得了传染病,父亲担心它伤到妈妈和婴儿,让助理把它送去安乐死。
穆谌记得他和积木告别的时候,积木已经很虚弱,但还是从车里探出头来看他,朝他吐舌头。积木的眼睛湿润清亮,像蓄了一场下不完的雨。
很多年以后,十八岁的穆谌握着弟弟细软的小手,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积木柔软的舌头舔在他脸上,童年的自己欢笑着从身旁跑过,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
“别丢下我……”
穆谌昏昏沉沉地靠在浴缸里,热水没过身体,他好像还在做梦,暂避开外界的风暴。
方礼以为他醒了,一看却只是在讲梦话。他轻轻抚摸着穆谌的脸,比起初见他的时候,似乎又瘦了不少。
明明这两年也没亏待他。
方礼叹了口气,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身体,塞到了床上。刚刚拉好被子,便对上穆谌安静的眼睛。
房间里没怎么开灯,晦暗光线里,穆谌好像长出一双猫的眸子,在淌出幽幽的绿光。
方礼先开了口,“身体还难受吗?”
他当然看见了穆谌身上的伤痕,每一寸都看得很清楚。他抱穆谌去清洗的时候,那具姹紫嫣红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渗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
穆谌没说话,他嗓子很疼,被操到痉挛的感觉还留在体内,通过记忆搅弄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羞耻又痛苦。
方礼轻抚他的头发,“你这次做得很好,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穆谌闭上眼睛,依然沉默。
方礼无奈地起身,“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我想回家几天。”穆谌淡淡地开口,声音嘶哑。
方礼点头,“可以,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穆谌斩钉截铁地说。
方礼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第二天,是小松来送的他。穆谌已经太久没回家了,也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弟弟了。
穆允成绩很好,生活上很独立,也很听哥哥的话。他仿佛不曾有过叛逆期,只有在看见穆谌时,眼里才会偶尔显露出同龄人有的那种活泼。
后来穆允忽然跑来C市找他,其实还让他挺开心的。
随着穆谌在娱乐圈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他接客的频率逐渐降低,好比头牌的妓女不能轻易出台,方礼对他接待的客人的身份要求越来越高。
尽管如此,这些客人里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穆谌每次接待完,身体都要难受好几天。
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也总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那天穆谌在片场的私人休息间换衣服,忘记了锁门,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啊!对不起!”
穆谌还没抬头,误闯的人已经关门出去了。
但他听声音还是能认出来是谁,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一片红痕。他不想传绯闻,他怕穆允看见。
晚上下工回了酒店,穆谌收到一条信息,是他的一位年轻后辈发来的。
“穆谌哥,有空对一下明天的戏吗?”
穆谌盯着手机想了想,回复了自己的房间号。很快便有人来敲门。
“穆谌哥。”
傅子熠微笑着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剧本,朝他挥挥手。穆谌侧身,示意他进来。
“请坐吧,喝点什么?”穆谌问。
傅子熠有些局促地坐到沙发上,“水就可以,谢谢。”
穆谌倒了两杯温水,端到桌上。两人对面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两人对彼此都只是早有耳闻,但这回还是第一次合作。虽然对手戏不少,私底下却没有太联系。但是这位后辈人温和上进,做事认真,会让穆谌想起自己的弟弟,对他便难免多了几分关照。
穆谌拿出剧本,“你想从哪一段开始?”
傅子熠眨眨眼睛,露出犹豫的神色,“穆谌哥,我今天在休息室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穆谌摇了摇头,“没关系。”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傅子熠保证道。
“没事,”穆谌说,“我相信你。”
傅子熠盯着他的脸两三秒,“不过我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