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床咯吱咯吱响了一夜，还伴随着陈伴声的呻吟和哭叫声。李浙南睡得不沉，甚至知道陈伴声今晚接了几回客。
等到院门好半晌没人打开，李浙南才下楼。陈伴声正拿着卫生纸擦脸上的精液，他几乎是哭了一晚上，眼睛通红，不过见了李浙南仍是弯着眼睛笑：“吵醒你了？”
李浙南看床头柜上摆着几瓶空的润滑油，下面压着几张红色的票子。陈伴声的腿上还有干涸黏在一起的蜡油，他只穿了一件睡袍，十分疲惫道：“你快去睡吧，已经三点了。”
李浙南靠着扶手站着：“你每天都这样？”
“嗯。”陈伴声丢掉卫生纸，把空瓶也扔进垃圾桶里，一遍一遍数着钱，又去一楼的大衣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带锁的盒子，把票子合拢在一起数了四五遍，心满意足地给盒子上锁，在记账本上写了今日收入。
“你想不想吃东西。”李浙南环顾四周，发现了个厨房，“我肚子饿了。”
陈伴声笑眯眯：“好啊。吃什么？”
李浙南在厨房翻找了一会儿：“吃面吧。”
“哦——”陈伴声颇有意味地说道，“你下面给我吃，对不对？”说完他看李浙南不笑，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蹲在地上收拾避孕套。
面煮完了周围也收拾好了，床单是不能要了，上面不是精液就是尿。他卷着床单塞进大袋子里，丢到院子里。
李浙南把面捞出来招呼陈伴声吃饭，陈伴声像只猫，凑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戒指项链看上面的名字。
陈伴声眯起眼睛的样子更像苏讽，他读出戒指内圈的名字，倒是坦然，笑眯眯地问道：“苏讽是谁啊？你的男朋友吗？真羡慕，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李浙南道：“不是，我们是舍友。”
陈伴声了然，囫囵地塞了一口面，被烫出眼泪也不肯吐出来，硬生生地给咽下去了。随后灌了一大碗凉水，吐着舌头道：“好烫。”
随后他惊喜地在碗底翻到了一只荷包蛋：“哇你会做荷包蛋！还藏在最下面，你真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天天让你嫖。”
李浙南没接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苏讽，他试图回忆自己和苏讽的过去，竟是分毫不剩，他只记得那双眼睛望向自己永远毫无波澜的样子。
陈伴声吃了一碗半的面，连带着李浙南的没吃完的半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好人，我来洗碗。”
李浙南看陈伴声的背影越发得像苏讽，忍不住前去抱住他轻轻吻着陈伴声的脖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做这些事，只觉得对便去了，但回想到自己对陈伴声做的事情，又觉得对不住苏讽。
带着这种愧疚的心情，李浙南提着装着避孕套的垃圾袋回到了四合院的房间里。麻团在院子里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跟着李浙南上楼，又小跑回自己窝里继续睡觉。
陈伴声目送着李浙南离开，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冲进了厕所，对着马桶吐了半天，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他捂着胸口，又干呕一会儿，确定自己不会再吐出东西来，才靠着洗手台坐着。
他额头上汗珠密布，几乎是爬着向床头柜的方向，他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抓出胃药来吃，最后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待恢复了少许体力后，他半眯着眼睛缓缓道：“怎么还这么难吃……”
天蒙蒙亮，龙芸站在院子中央大喊道：“今早吃油条，来晚了就喝西北风。”
李怡怡率先冲出房门，紧跟着的是王诗，他拖着半睡不睡的王鑫杰出了门。海娜则早就吃过了早饭，刚遛狗回来准备上班去。麻团一进院子直奔李浙南的屋子，抓着门呜呜嘤嘤地叫，硬生生把李浙南喊了起来。
李浙南半夜吃了半碗面肚子正胀得慌，没打算下去吃饭，但外面的狗坚持不懈，他只能闭着眼睛去开门，然后又闭着眼睛倒回床上继续睡。麻团得寸进尺，“哒哒哒”地进了屋子，闻闻李浙南的手和脸，见李浙南还是不醒，开始用舌头舔他的脸。
李浙南无可奈何，只能穿好衣服下楼，不过也只是坐在井边吹凉风。宫休从他身边路过，又倒退回来，拍了拍：“昨晚找你，你不在。有空找我，有话和你说。”
这声音果真是鸭子精，李浙南打了个哈欠点头。心想本来上午就没什么事，等宫休把饭端进屋子，他就跟着进了屋子。
宫休摘下帽子口罩和墨镜，李浙南见到一张可怖的烧伤的脸庞，他的两只眼睛并不对称，一个上一个下，眉毛也跟着歪斜。脸上也是一块黑一块白一块红的。宫休喝了一口豆浆：“是不是很吓人？”
李浙南没说话，移开了目光。
宫休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袋：“我听说你失忆了，可能不记得我，我以为你装的，结果是真的。”他把文件袋往李浙南的方向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