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殷绮梅竟成了杀人凶手?!
殷绮梅站起身,捂着额头感觉天旋地转,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口气上不来竟然直接两眼一翻倒地。
滢泓、醉珊等一众大丫鬟哭喊着扑过去:“奶奶!奶奶您怎么了?!”把殷绮梅扶抱上床榻,外头二门的小厮和婆子已经去请太医了,更有去告诉薛容礼的。
春露赶快把随身鞋带的银无间神医给的丹药倒出来两粒,又急忙叫丫鬟倒温水来,喂殷绮梅服下。
“汤妈妈您快别说了!我们奶奶哪里受得了这些?!再说那是大爷做主的,我们奶奶又能怎么办?!”春露恨不得去捂汤妈妈的嘴,恨的眼睛通红。
尔蓝嘴巴尖利:“可不是嘛!赵姨娘和钟姨娘本来身份就比我们奶奶差,大奶奶又被送到庄子上了,现在我们奶奶最大,生了孩子自己不争气没了,孩子当然要给我们奶奶抚养!”
她摇头晃脑自认为这种“杀母夺子”的事做的理所应当,却没看到殷绮梅已经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汤妈妈只觉得背脊发寒,红着眼圈:“都是女人,姑娘这话可诛心了!奶奶的贤明可要被姑娘糟践了!”
“春露,好妹妹,你替我去传话,这个孩子,我不养,我也不做什么平妻,让大爷别白费苦心了。”殷绮梅哭都哭不出来了,两眼发直发愣,说话也慢吞吞的,像是遭受巨大刺激,一时半刻无法灵敏般。
“是,我这就去。”春露胡乱抹去眼泪。
“奶奶,何妈妈求见。”不料这时外头丫鬟禀报。
何妈妈昂首挺胸的一进屋,就不善不客气的瞥了汤妈妈一眼,还甩了帕子抚顺衣襟精致的吉竹高升苏绣,如今国公爷强势,连老太爷都倒退一射之地,她这个早已战队的奶妈妈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她不能拖了国公爷的后腿,汤妈妈这个府内隐形女总管的实权位置,是时候让贤给她了。
“大奶奶,大爷我来送小少爷来给您抚养,与我一并同来的还有小少爷的两个奶娘,四个丫鬟,以后都由大奶奶您统一归置,以后小少爷没有养娘,只有您一位亲娘,另外银翘姑娘产后去世,留下的小大姐儿在慈老院里被老仆养的实在不成样子,大爷的意思是,以后小大姐儿也由您抚养,但她生母身份低微,她是奴生女,不配记在你名下,因此还算是庶女。”
“我们奶奶怎么成了大奶奶……”尔蓝惊讶。
“平妻就是正室,你们也要改口,不要仗着大奶奶好性儿不尊重。”
何妈妈对着殷绮梅格外尊敬,自然无比的改了称呼,轻轻拍拍手。
进来两个衣着体面鲜艳的年轻奶妈子,抱着个小男婴儿,明明是刚出生的小男婴,这会儿吃饱了奶,居然不哭不闹,长得粉雕玉琢,和赵姨娘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睁着秀气的眼睛,静静的瞧着殷绮梅,偶尔哼唧几声,乖巧安静。
后面跟着个衣着朴素洁净的大丫鬟,牵着瘦弱不堪的小女孩,不过一两左右的模样,走路都走不稳,眉眼间依稀有薛容礼的英气俊秀的影子,但其余大部分还是像了死去的银翘,有些平平。
“小少爷给母亲请安了。”奶妈子抱着男婴给殷绮梅下跪。
“小小姐给嫡母请安了。”大丫鬟牵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懵懂乖乖的瘦弱的小身体行礼不稳的跪下,蜷缩成一团,看着就让人心酸。
殷绮梅心酸胀疼,没人知道她此时此刻有多么愧疚痛苦,多么难过,这两个无辜的孩子,他们的母亲都是因为她死的,嘴唇颤动,合眼的瞬间,眼泪流淌下来。
“大奶奶,赵蕴莹不是个好的,您可知您的胎是怎么掉的吗?正式她派了婆子悄悄在您的饮食中下了毒!您还为她流泪?要不是大爷查出来,您白白受了这么多苦!”何妈妈不忍,忙凑过去咬着腮,特别小声的吐露。
本来大爷不让她说的,但她怜惜殷绮梅的遭遇,忍不了了。
殷绮梅边流泪边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荒唐,感觉到恶心。
“大奶奶,王府侯爵后院内眷的争宠都是这样残忍的,如今大爷一心为您,您不能让他的苦心孤诣,全都白费。”何妈妈柔声劝导,接着眯着眼:“当年大太太也是这么过来的,您还没有她难,您缺的是杀伐果断的狠心,不是老奴多嘴,您要想坐稳平妻的位置,不狠不行。”
何妈妈怜悯复杂的目光从殷绮梅身上移开,还有很多大爷交代的事,她都说不出口。
汤妈妈这时早已灰溜溜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哭了两嗓子,回潘氏处复命。
木已成舟,殷绮梅躺在床上仿佛入定般一动不动,直直的看着床顶的凤凰梨花刺绣。
春露守着她,其他大丫鬟和安妈妈欢欢喜喜的安顿小少爷和小小姐。
晚饭殷绮梅都没用,而薛容礼也被潘氏动了家法,打了八十军棍,在前院书房养伤,派心腹小厮金斗、铅狐、铁牛每隔一个时辰过去问候殷绮梅,严令禁止其他人把自己受伤的事传出去,但他自己也知道瞒不住,忍不住问小厮:“你们奶奶没惦记我?答应抚养孩子了吗?”
金斗为了让薛容礼高兴,添油加醋的在薛容礼耳边道:“那当然了,天大的喜事儿,奶奶高兴的不得了,国公爷您不知道,大奶奶也不思饮食,正心疼您呢,这不,奶奶身边的春露姑娘特意给国公爷做的清心羹,清甜开胃,还有治伤的功效,都是奶奶吩咐的。”
薛容礼咧嘴一笑,表情竟显出少年得意的神采来,甚至鹰眼都有些红,鼻头发酸:“这女人总算没辜负爷这顿打,快再给爷上药,爷要赶快好起来,再把文书和帖子给爷拿来,许多公务没有处理完。”
“太太呢?病情稳住了?”薛容礼紧接着问大丫鬟。
红月柔声,拿出金贵的一只小瓶子:“太太没有记恨您,母子哪来的隔夜仇,您看,这是太太一醒来就让婆子送来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