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简也温厚笑着:“是、是,大哥哥说的弟弟记住了。”
有他大哥哥的这句话,他就放心了,捐个官也得看是什么官。
殷绮梅站在薛容礼身后,冷冷瞥着薛容礼那副装模作样,一派嫡长兄仁厚英明,爱弟扶助弱的样子,只差没冷笑出来。
“见见你小嫂子。”薛容礼这时竟然下巴朝殷绮梅一抬。
薛容简心惊,他这大哥哥眼高于天,连冷大奶奶他大哥哥都不曾命他以‘嫂’称呼过,可见这位姨奶奶受宠之高,正正经经的作揖,眼睛垂着:“小弟见过小嫂子,小嫂子来看我们不胜荣幸,小嫂嫂请坐。”
殷绮梅忙回了礼:“给三爷请安,妾身不敢。”
卢燕萱冷眼从头到脚的打量殷绮梅一番,怪不得把她那位孤僻才高的嫡叔堂哥给迷住了,真真一副狐精花妖的样子,以色侍人的料儿。
薛容简打了个手势,有大丫鬟抱来个绣墩儿椅,搁在薛容礼身边,殷绮梅坐下。
卢燕萱也对殷绮梅不怎么正规的浅浅屈膝福了福礼,温柔的笑异常端庄客套:“旧闻大哥哥再得佳人,我与夫君新婚避讳着一直不曾拜见,今日总算得见小嫂子品貌,如此才配得上伺候大哥哥,以后我可要去小嫂子那儿顽顽,小嫂子可不要嫌我烦。”
殷绮梅起身还礼:“给三少奶奶请安,奶奶哪里的话。”
看着卢三奶奶的肚子,殷绮梅觉得瘆得慌,看上去没比她大多少的少妇,真是残害幼苗。
薛容简拿着文章一脸谦卑的请薛容礼指教不足,薛容礼一页页的看过后,侃侃而谈,薛容简听得眼露精光,直接拿出毛笔和小册子记录。
卢燕萱看着薛容礼眼露憧憬与暗慕,像薛容礼这样明明高中一甲第四名却弃文从武的高贵宗室子弟,凤毛麟角,还俊美如仙君一样,对庶弟庶弟媳也好。
再瞧瞧那旁边的殷绮梅,从头到脚的穿着打扮,压了同样盛装的卢燕萱不止一层。作为女人都有虚荣心,本来能嫁入国公府虽然是个庶子,她也满足了,但瞧见这泼天的富贵巅峰,还是忍不住心不平。
又指点了薛容简一会儿,说了点私事儿,薛容礼捏了捏鼻梁,努唇示意,蜜儿和金斗抱着礼物进屋。
“这是给你们的东西,不扰你读书了,弟妹好好养着,绮梅,我们走。”薛容礼起身。
薛容简忙热情挽留:“大哥哥和小嫂子好容易来一回,就让弟弟我尽尽孝心吧,眼瞧着快中午了,我这儿虽然比不上大哥哥院里的御厨,爹爹和母亲也拨了两个外头的好厨子,您弟媳带来的一个婆子做点心更是一绝,大哥哥和小嫂嫂尝尝吧?”
卢燕萱笑着对薛容礼打了个眼色,薛容礼更是壮着胆子拦在门口,笑着:“大哥哥就赏弟弟个脸儿吧。”
“大哥哥,小嫂子,你们瞧瞧夫君他多可怜,我在闺中时酿了几坛子桂花酿和荔枝酿,前儿还有外头铺子管事送进来的古窖藏女儿红,我伺候大哥哥与小嫂子,哥哥就给我们夫妻薄面吧。”卢三奶奶婉转诙谐。
惹得众人都笑起来,薛容礼挑眉,还握着殷绮梅的手,似笑非笑:“既如此,我就尝尝你小子的家私。”
“嗳!”薛容简高兴的答应着一叠声的吩咐管事多准备些好菜好酒,扶着薛容礼往回请。
卢燕萱也过来扶殷绮梅,殷绮梅哪敢用她一个孕妇扶,而是她扶着卢燕萱。
午饭摆在石山上的泻雪亭内。
本来卢燕萱要站着伺候,薛容礼体恤说不拘繁节,大家便男女同席四人一起坐了。
从亭子俯瞰,刚好瀑布下的小潭边有块空地,围了个小戏台子,几个小戏子唱着《东厢记》,乐声与水声一起入耳,意趣下酒。
薛容简夫妻负责说笑逗趣敬酒,薛容礼时不时的应一两句,而殷绮梅埋头就是个吃。
席面刚刚开始没有半刻钟,就有大丫鬟悄悄进来在卢燕萱耳边低语。
薛容简不满:“丫头没规矩,没看见大哥哥在吗?随便闯进来?”
“怎么回事?”薛容礼问。
卢燕萱面露羞惭,给薛容礼福了福:“大哥哥,夫君见谅,是我娘家的堂兄今日来看我,可巧与大哥哥撞上了,他到底是外兄,不能与大哥哥比,我把他安排在楼里,没成想丫头婆子不认得他不懂事慢待了他,他气了便要走,这……是我疏忽了,我去送送他就回。”
薛容简眉头皱着,心道自己的妻子一直聪慧,怎么今日如此失礼:“你去什么去,让檀书去送。”
“嗳,三弟这就是你的过错,怎地来了贵客也不告诉我?既然是弟妹的兄长,没什么可避讳的,也请他入席,也热闹些。”薛容礼把玩着酒杯,轻飘飘的道。
薛容简赔笑连连称是,心里纳闷,他这哥哥什么时候爱热闹了??
卢燕萱见丈夫竟然就直接答应了,眼睛瞪大,在桌子底下悄悄掐了薛容简大腿一把。
薛容简吃痛,脸上不动声色,眼神怒疑:你作甚?快去请来——
卢燕萱头疼,只恨自己没把内情告诉薛容简。
“弟妹,你嫡堂兄难道见不得人?”薛容礼笑意微敛,长眉下锐利的鹰眼眯起。
卢燕萱背后发凉,竟然不敢对视:“不、不是,弟媳这就去。”
殷绮梅觉得奇怪,放下筷子,端坐等待所谓的“贵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卢燕萱气喘吁吁的带着卢佑宁进了亭子。
殷绮梅见是个穿着灰色细绸长衫,戴着书生帽,个子高高磊落挺拔,肤色苍白,脸模子特别英俊的青年,身姿仪态如松柏,除了儒雅文气,颇有点闲云野鹤、遗世独立的味道。
“这位是我娘家嫡叔的幼子卢佑宁,是我堂兄。”卢燕萱介绍着。
殷绮梅一听这名字,登时愣住,就算她与卢佑宁从未见过,但她不可能不记得当初与她议亲过的卢家小少爷名讳。当初知道要嫁给卢佑宁后,她爹娘也是打听了好些卢佑宁的消息,什么京城里有名的“才子”,笛萧一绝,样貌俊,为人正派房里一个通房也没有,只性子古怪些,自从知道她将要做他的妻子后,卢佑宁一心闭门读书不再远游,盼着与她结成良缘,堪称良人佳配……她如何能知道卢佑宁竟然和卢三奶奶是同宗亲戚,心头泛起一股无力的悲哀,她静静的看向身边的薛容礼转过头,不知道薛容礼把她的“前未婚夫”叫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卢佑宁看见殷绮梅的一刹那,如遭雷击,猛地疾走了两步,顿住脚步,僵在原地,目呲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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