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家妹子萎靡又虚弱的模样,林蔚心疼至于又隐隐有些愤怒,看向锦王的眸光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云锦没有说话,并不是他不想娶林姝,而是根本就做不到。
林蔚话落的那一瞬,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即便他能侥幸从宫里逃脱,也定然无法继续以王爷的身份留在京中,届时难道要让姝儿跟着他私奔吗?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难道他要让姝儿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他,然后不断地过着担惊受怕,逃避追捕,狼狈落魄的日子吗?
他是男子,他可以忍受那样艰苦逃亡的日子,可姝儿呢?花一样娇贵美丽的姝儿,他又怎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的身边受尽生活的磋磨,然后疲惫凋零?
且若是日后他被云慎抓到,没名没分跟着他私奔的姝儿便会落到一个名声狼藉,被世人鄙弃的下场,届时再被侯府扫地出门,他又被囚于宫中无法护她周全,他的姝儿又该如何自处生存?
云锦迟疑了,他不敢赌,他不敢用林姝未来的幸福和人生来赌。
私奔一事在这个世道,于男子名声而言无关紧要,大不了重头再来,日后与人谈起,也不过是年少轻狂,风流韵事一桩,可于女子而言却并非如此,世俗对女子刻薄,繁文礼节,俗世舆论无不是压在女子头上的一座又一座大山,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世道苛刻,若女子没了名声,这一生便毁了!
他如何能让林姝冒这个险?他不能!
若非有万全之策,他便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去祸害林姝,双方付出的代价悬殊,他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只顾一己之私而不替林姝考虑。
云锦握住香囊的手指不住颤抖,他面上惭愧,甚至无法抬头面对林蔚,只能讷讷开口,“林三公子,可否给我些时日,我……”
“不必了,若锦王不是真心有意,我也好尽早告知小妹,免得她受尽相思之苦,历经凉薄之意。”,林蔚愤然打断,他原以为锦王会是个好的,不似其他纨绔子弟,对自家妹子是真心实意,完全也没想到,却也是个装的,一谈婚嫁,便懦弱退缩。
姝儿待他一片真心实意,如今看来,真真是不值得。
林蔚心底愤怒,面上越冷,
他平生最恨凉薄之人,他和姝儿的母亲与他们的父亲乃青梅竹马,打小便定下了娃娃亲,后来父亲为了巩固势力,博得上位,居然领娶高门之女为妻,而让他们的母亲尴尬为妾,入府之后更是受尽当家主母的欺负委屈。
林蔚目光如刀,冷冷地看着云锦,心里一阵阵地直泛恶心,他一点也不想再听云锦说那么冠冕堂皇推脱的话,这样的公子哥他平日里遇到过不少,今日落到他自家妹子的头上,心里只觉得加倍的恶心。
云锦还想说什么,林蔚便已冷着脸拂袖离去。
看着林三公子怒而拂袖离去的身影,云锦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黯然神伤。
他给不了承诺,便也没有勇气去追,他能理解林蔚的恼火,若换作是他他也气恼。
冷风穿亭而过,刺骨的寒意一直吹落到云锦的心里。
他无力地垂着头,把脸埋在双手之中,凉亭外却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皇兄。”
云锦错愕抬头,一眼便看见正大步踏进凉亭的云安。
云安常年戍守边关,一身凛冽煞气,再加上五官长得深邃坚毅,走路时脚步飒爽生风,还未靠近,便已给人足够强烈的压迫感。
云锦看见他既惊又喜,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双眼明亮地迎了上前去。
云安一身黑袍,金色麒麟描边束袖,金色腰带缀以云纹玉佩,束于窄劲腰间贴合收紧,充分展现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倒三角身材,
强劲有力的脚上套着一双描边劲靴以竹叶点缀,勾勒出小腿紧绷流畅的线条弧度,行走间,一双大长腿十分地令人艳羡。
相比于文人雅客的温润慵懒,云安身上独具的强势硬朗之气,令在场众人望而生畏。
旁人看一眼怕是会心底不由发怵而后远远躲开,然而云锦却不怕他,脑子里犹记得小时候云安受欺负后拉住他衣角委屈抹泪的小可怜模样。
只是一眨眼小可怜便长大了,比他还高还壮,从前只会躲在他身后哭的弟弟,如今站在他的面前却能将他完完全全地笼罩在身下,结实有力的双臂能将他禁锢锁死在怀里,无法反抗,无法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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