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两棵大树之间,几片大芭蕉叶搭出了一个临时的小棚,小棚下,贺兰月烬无知无觉地躺着,他迟迟不醒,是因为内伤过重。
顾星野小心翼翼地为贺兰月烬处理伤口,把药粉洒上去,把衣物撕成布条裹住,又用布条接了雨水,给贺兰月烬擦拭身上的污迹,顾星野自己疼得龇牙咧嘴,浑身脏兮兮的,也要先把贺兰月烬收拾干净。
把贺兰月烬收拾好后,顾星野想站起,却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他甩了甩头,越发昏沉,下一秒,他栽了下去,滚到了没有芭蕉叶遮盖的地方,浑身都是泥浆,昏迷在泥地里被雨水冲刷。
贺兰月烬和顾星野距离不过三尺,一人在芭蕉叶下干干净净,一人在雨水里浑身都是泥浆与血迹。
不知昏睡了多久,顾星野再次醒来,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脸上,他挣扎着坐起来,爬到贺兰月烬身边,确认了贺兰月烬呼吸正常后,他才盘腿坐好,根本顾不上自己有多脏,只能先打坐恢复一些气力。
两天后,贺兰月烬醒了,但他发现自己一动用灵力就胸口剧痛,近期是没办法动手了,现在他们的处境很危险,随便遇到什么精怪或仇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致他们于死地。
顾星野发现了一个地下溶洞,里面略冷,但好在隐蔽,且有干净的地下水,于是他们转移到了溶洞里。
地下河淙淙流淌,上方的洞口有阳光透进,偌大的溶洞说话都有回声,顾星野和贺兰月烬二人衣衫脱尽,都只穿着一条亵裤,但此刻他们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只互相为对方处理伤口。
贺兰月烬的外伤恢复得好一些,因为这几天他都睡着没动,而顾星野的伤口有所崩裂,痂痕流出鲜血。
贺兰月烬难得不嫌弃顾星野,他神情专注,小心擦拭,口中咀嚼着什么东西,片刻后,伤口擦干净了,他把口中咀嚼的东西吐出,是绿色的草药,他把草药敷在顾星野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一圈一圈缠住。
见贺兰月烬居然做这样“低贱肮脏”的事,顾星野又感动又不忍,他觉得贺兰月烬就应该高高在上一层不染,像神只一样俯视众生,可现在,贺兰月烬居然亲自为他嚼草药治伤,他鼻间酸酸的,眼眸隐隐湿润,他一边心疼,一边埋怨自己没本事。
注意到顾星野的异样,贺兰月烬问道:“怎么,疼了?我轻点”
“不是,阿烬…我舍不得你这样,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听闻此话,贺兰月烬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我遇到过更危急的情况,为了活命做过更脏的事,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人家心疼你嘛”
“没事,我醒了不用再照顾,你自己好好恢复一段时间”
贺兰月烬包好顾星野的伤口,还摸了摸顾星野的头表示安慰,他对顾星野如此温柔,是因为心里有些感动。
顾星野是有外伤药的,但他把所有药粉都用在了贺兰月烬身上,所以他自己只能找些草药用。
贺兰月烬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干干净净,身上的伤都处理过,而顾星野又脏又惨,如此一对比,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明白。
顾星野不光嘴甜,行动上也从不含糊,贺兰月烬有一瞬间觉得,与顾星野一直在一起也不错,与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感觉,让他心里不禁触动。
溶洞里安静下来,二人各自打坐,顾星野身周形成无数个灵气小漩涡,这一坐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顾星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伤处只剩下淡淡的粉痕,状态也完全恢复,贺兰月烬外伤恢复,内伤依旧严重,时不时咳嗽一声牵扯得胸口疼。
打坐结束后,顾星野从须弥空间里拿出了新的衣服换上,一身墨蓝银边的劲装,都说人靠衣装,这下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了衣服,一下子又恢复了英姿飒爽俊逸帅气。
而贺兰月烬换了一身暗紫玄纹的锦袍,金色腰带,贺兰月烬的衣服一向华贵,瓷白的肌肤在紫色的衬托下更加鲜明,俊美的面容有种妖异的霸气美感。
贺兰月烬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顾星野嘱咐道:“阿烬,我出去探探,顺便找点吃的回来,要是有人发现了这里,你就躲起来”
“啰嗦,我又不傻,快去”
“那我走啦,等我嗷”
说罢顾星野飞向透光的洞口,出去后,他用杂草把洞口挡住,洞里只剩下贺兰月烬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顾星野回来了,他来到巨石边,递上几颗洗净的果子,温柔道:“阿烬,将就吃点,附近了无人迹,连像样的猎物都没有,等过几天你好些,我们就离开这里”
贺兰月烬接过果子,问道:“那你呢?”
顾星野笑笑,眼眸微弯,回道:“我边摘就边吃了,这些都是给你挑的最大最甜的,快吃吧”
夜晚,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洞口稍微透进一点月光,二人躺在巨石上,顾星野隐隐约约能看到贺兰月烬侧躺的背影轮廓,贺兰月烬似乎有些冷,身子不自觉地蜷缩了。
地下溶洞温度本来就偏低,贺兰月烬又暂时无法动用灵力御寒,但他又不屑于说,只自己默默忍受着。
顾星野心中无奈,他翻身侧躺,长臂一伸,将贺兰月烬搂进了怀里,他从背后抱着贺兰月烬,身周灵气轻涌,顿时柔柔的暖意将贺兰月烬包裹。
被顾星野搂着取暖,这种处于弱势被照顾的地位,让贺兰月烬不习惯也不好意思,他挣扎几下,嘴硬道:“不用”
顾星野搂得更紧了,他抓住贺兰月烬冰凉的手,心疼道:“冷就是冷嘛,我给你暖暖”
“我不冷,你别这样抱着我”
贺兰月烬不肯承认,他强势惯了,如今沦落到要被人抱着取暖的程度,他觉得很没面子,就算要和顾星野怎么样,他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抱着顾星野,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崽子宠溺照顾,他心里很别扭。
顾星野很清楚贺兰月烬什么脾气,他一巴掌打在贺兰月烬臀侧,强势威胁道:“再乱动就把你脱光了打”
贺兰月烬一下子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任由抱着,除去心里的别扭,其实这样被抱着很舒服,他的身子很快暖了起来,手也不凉了。
之后的几天,二人都是这样度过,白天贺兰月烬打坐,顾星野出去探路找吃的,晚上二人依偎在一起,贺兰月烬不再抗拒被顾星野抱着睡,毕竟在寒冷的溶洞里,顾星野的怀抱是唯一温暖又舒适的存在。
几天后,贺兰月烬好了一些,二人出了溶洞,每走一段距离,顾星野就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一个五角星和一个小月亮,小月亮上有一道斜线,表示顾星野和贺兰月烬两个人在一起,贺兰月烬受了重伤,五角星的一个角比其他角更突出,用以指示前进方向,要是其他同伴看到记号,就可以马上清楚他们的情况,并且可以顺着指示找到他们。
顾星野很担心其他人,冷寄、慕图图、高武、施惊鹤,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只希望能早日与同伴重逢,希望所有人都平安。
二人在林中走了许久,只遇到一些小动物,大型猛兽都很少遇到,更别说人了,顾星野飞上树枝,看了看四周无尽的绿林,仰天长叹道:“这是哪儿啊,怎么连个鬼都没有”
树下,贺兰月烬回忆着当时爆炸的一瞬间,说道:“太多灵体力量爆炸,可能出现了空间扭曲,所有人都被随机炸到了从极之渊的不同地方,幸好你当时抓着我,不然我们也得失散了”
顾星野从树上跳下,落下贺兰月烬跟前,头往前凑,星眸微弯,狡黠问道:“阿烬,跟我在一起你似乎很庆幸?”
贺兰月烬两根手指把顾星野的额头推开,轻哼一声,故作不屑道:“谁庆幸了,才没有”
顾星野抓住贺兰月烬的手腕,凑过去抱住贺兰月烬的腰,脑袋枕在贺兰月烬肩上蹭,撒娇不满道:“你有,你就有,你就是乐意跟我在一起,快说你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