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手中咖啡端到中将桌边,咖啡杯缓缓放下,中将抬手动了动,几乎要去接,结果青年猛地扭住他的手臂从身后掏出有些融化的坚冰狠狠刺向对方喉咙。
“唔唔唔!”
一下两下三下,血液犹如岩浆喷溅,中将皮肤斑驳干瘪的脖子上露出狰狞窟窿。啪嗒一声,抓在中将手中的枪掉落在地,副官冷冷一笑,松开冻得发红的手。
“忘记告诉您了,我忍你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愚蠢样子很久了。”说完,他动作优雅地端起咖啡,雪白杯子上溅满猩红液体,犹如一场厚雪落满凌乱的红梅。
青年端着咖啡悠闲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目光凝视着巨大的投射屏。他生活工作了四五年的军事基地如今变成炮火纷飞的废墟,自然人士兵尸体和仿生人残肢肮脏恐怖混在灰尘里,格外触目惊心。
耳朵上的通讯器迅快闪烁着光芒,副官不徐不疾:“任务完成,立刻动身支援36号星,预计10分钟后抵达。”
*****
36号星。
宋星海被安全护送到Anna所处的飞船附近,还没踏上阶梯便有一只大腿粗的触手向他飞来,Anna见状要将他拉入飞船,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啊……!”宋星海被触手伸出的抓钩勾住手臂,一整个拎了起来,触手上的眼睛扫描着整个场地,萝拉的声音传来:“确认S级保护对象,Anna·floris。萝拉提醒您,宋星海身份造假,基因存在非法构造,危险人物,抓捕,请远离。”
“萝拉住手!他和lenz已经结婚了!”Anna连忙示意旁边的机器人,“把触手砍下来!”
“萝拉接到的指令是绝对保护您的安全,危险分子带走。”宋星海大腿被夹出鲜血,嗖的一下被触手拽飞,身后还有两只机器人紧追不舍,妄图用炮弹将触手打断。
“嘿?!不要妨碍萝拉执行公务,萝拉不想和皇家卫兵发生冲突。”相比其他攻击萝拉的敌人,对皇家卫兵萝拉显得客气不少,不过炮弹飞过来时萝拉还是生气了,另一只触手把机器人扇飞直接瘫痪。
宋星海大口大口喘息,血液不断飞涌。
“喂,萝拉,你要带我去哪儿?”宋星海扯着声音喊道。
“监狱。”萝拉冷冰冰地说。
“我承认我基因有一点问题,但是我和lenz……唔……我从没有想要伤害他,更没有做对不起基地的事……”
“这些话说给审问你的狱警,萝拉不听恐怖分子后裔的狡辩。”
宋星海飞到一半,萝拉那根触手猛地停了下来。萝拉同时控制着成千上百根触手忙着对付基地的叛徒们,冷慈的权限让它暂时僵直。
“萝拉,把他放下来!你这样是把他当做移动靶子吸引炮火吗?”冷慈瞧着吊在触手上的爱人心脏都要撞碎在胸膛,气得眼神通红,指尖迅快操作着企图控制萝拉。
萝拉是上一辈耗时耗力制造出的终极武器之一,冷慈身为新时代的掌权者,并没有对它的绝对控制权,他的副首席权限不过是控制了萝拉半分钟不到。
“lenz,萝拉只是要把他关进监狱。”触手又恢复活动,从放低姿态缓缓升起,冷慈猛地跳上去抱住宋星海,同时黛比配合地丢了把高频激光刀给冷慈。
“lenz你要为了一个区区劣等人类伤害萝拉吗?”萝拉平时作为安全系统没少和冷慈打交道,对于素来镇定冷静的指挥官此刻离经叛道的行为它分外不解。
“你不懂,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松开他,不然以后我再也不允许初号机帮你处理杂物……”强壮的机械臂用力抓住触手上的金属抓钩,右手举着激光刀切割触手,萝拉发出意味不明的电流音,宋星海疼的浑身是汗,冷慈燥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抱着我宝贝,”激光刀刀刃切开粗壮的触手,火星飞溅,“疼吗?嗯?”
“……唔……是有点儿。”宋星海唇色发白,被勾住的地方血肉模糊白骨可见,萝拉突然卷着触手想要逃离,结果被切割大半的触手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人重量闪着电火花崩裂。
“lenz!!身后炮弹!!”黛比声嘶力竭地呐喊淹没在炮弹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冷慈和宋星海紧紧抱在一起从半空坠落,宋星海瞧见一颗炮弹直准着他们飞来,即将被击中的恐惧感占据四肢百骸,他下意识要推开冷慈,却被对方狠狠遮掩在怀中。
“砰!!!”炸弹被萝拉的触手拦截,宋星海和冷慈不断坠落落到地面。过于近距离接触爆炸令他双耳嗡鸣头晕目眩,脑子里像是有台崩坏的机器在不断发出濒亡的哀鸣。
宋星海听不清声音,眼睛也因为强光短暂失明,他重重摔到在地上,顺着废墟咕噜咕噜滚落,死死保护着他的躯体坚实,软绵,剧烈的炮火声隔着厚重水幕,居然只有星星点点透到他耳膜里。
脖子上有大汩滚烫的液体流淌,宋星海茫然望着黑漆漆灰扑扑的眼前,在这一片茫然中,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很遥远很遥远的呼唤,那声音来自无边无垠的宇宙尽头,又好像近在咫尺,他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温柔又冰冷的黑暗。
宋星海做了个梦,他变成瘦小的草苗。烈日荼毒着干裂枯黄的大地,可他却安然享受在一片浓郁树荫下,甘露一滴一滴溅在他瘦小的叶片和草茎上,把他灌得饱饱的,可大树很慷慨,又哗啦啦的流出更多汁液,他淹没在小溪流似的汁液中,无助地顺着水流的方向摇摆……
黛比冲向冷慈和宋星海的时候,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灰尘仆仆宛若最诚挚又最残忍的塑像,她还未靠近,另一根触手飞过来,萝拉冷冰冰的声音响彻整个基地。
“优先级特等,副首席指挥官lenz·treasure中弹重伤,立刻动用一切资源抢救!”
触手将冷慈从宋星海身上分开,看似紧紧拥抱的两人其实软绵到只需要轻轻拨弄就能分开。黛比扬着头颅,漂亮的脸蛋上泪水盈眶。
冷慈和宋星海在萝拉的帮助下躲开了炸弹,却被大片锋利的弹片击中要害,他被拎起来火速运到军官医院,宋星海意识丧失地倒在尘土中,身上本该妥帖挺括的衣服上是大片大片的血,柔软布料被血水泡的褶皱。
萝拉此刻似乎来不及顾及宋星海,黛比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宋星海并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被萝拉卡过的地方深可见骨。
炮火声似乎渐渐安静下来,每一口呼吸中都混杂着有机化合物燃烧后的刺鼻味道,黛比将想将宋星海带到Anna身边,这是她接受到的任务。
“lenz……”宋星海浑身都是爱人的血,连脸颊上也溅满血液,军用机器人宽阔结实的后背和lenz十分相似,心里的不安似乎好上不少,他昏沉沉再度陷入昏迷意识中。
*****
H·R36号行星上空乌云密布,被神不知鬼不觉安装在气象控制台的炸弹将坚不可摧的建筑从内部瓦解,爆炸导致的滔天火海携卷巨量有毒物质,以至于接下来数个小时,总控制中心都笼罩在浓黑剧毒物质阴影之下。
比起外面熏眼刺鼻臭气熏天的污浊空气,填充军部医院的气体仿佛被某种硕大仪器精准抽离所有氧气。
令人窒息的低压下,医护人员来去匆忙而无声,仪器冰冷运转的声音显得尤其杂乱响亮。焦虑与肃穆宛若一台液压机,压抑着整座医院的神经。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抢救室内那位就此溘然长逝,接踵而至的麻烦可不止像液压机施压那么简单,那可是会坍塌作黑洞将这颗人造行星粉碎成人类改造太阳系史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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