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冬生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唇上,盯着看了半天才抬眼,跟顾吝对上视线:“可以吗?”
顾吝依旧拒绝:“不可以,你是什么接吻狂魔吗。”
“好吧,那换个话题——你在听什么?”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哇,给我听听。”吕冬生抢过他一边耳机自己戴上。
顾吝用的是有线耳机,他只能凑过去听,两个人的距离一下拉的很近。
他说是心经,入耳的却是一首纯音乐舞曲,吕冬生听了一会,笑道:“还挺浪漫,听华尔兹。”
顾吝看了一眼吕冬生没心没肺的样子,默默侧过头,听着耳机里突然切换的音乐,把视线移向隔壁的窗外。
数不清的树,路牌,电线杆从眼前划过,变成一幅幅抽帧,偷格加印似的模糊画面。
梅林茂的《Yumeji,sTheme》,华尔兹舞曲,或者说圆舞曲,电影《花样年华》的配乐。
它是一种隐晦的暗示,暗指一切都重回原位,一切都回到原点。
也是这个世界给他的警告。
肩膀上突然一沉,吕冬生把脑袋搭了上来。他眼下的阴影很重,一片鸦青,显然没有休息好。
公交车开的并不平稳,不一会儿吕冬生就磕碰了好几次。顾吝的逆反心理在渐入高潮的华尔兹中达到了顶峰,他没有推开吕冬生,难得大发善心,伸手挡在了他的头和座椅靠背之间,以免他醒来把自己给撞傻了。
顾吝迟疑片刻,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低下头去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碰——不是出于喜欢,不带任何爱和欲望,甚至都算不上亲昵或温存,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
嗞——嗞——
耳机里的圆舞曲中夹杂了一丝电流。
车颠成这样,吕冬生怎么可能睡着。
他就是累了,还有点晕车,所以打了个盹,早在顾吝用手给他垫头的时候就彻底清醒了。
吓的。
吕冬生不可置信地再三确定,心说这肯定不能是系统给他加的buff,所以是顾吝主动亲他了没错吧?
顾吝的唇是温热的,有些干燥,触感意外的不错。
只是他这个吻纯情得不像话,贴上来就没有然后了,不张嘴也不伸舌头。
吕冬生反客为主,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吮咬,又主动伸出舌头,舌尖往他唇缝里轻轻一划,顾吝一下顿住了。
包括耳机里的圆舞曲也被按下了暂停键。
等他反应过来,立马与吕冬生拉开距离。
“你偷亲我!”吕冬生支楞起脑袋,说话都硬气许多,“你刚刚还不让我亲。”
顾吝自知理亏,也不作辩解,只道:“对不起。”
谁要他道歉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这……这就不亲了吗?
耳机里的音乐突然变换,吕冬生随之一愣,“诶你怎么切歌了,刚刚那首还挺好听的。”
顾吝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是想看清他是不是也如幻梦般稍纵即逝:“我不喜欢。”
突然切入的圆舞曲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耳机里重新播放起他先前在听的心经,验证了顾吝的猜想。
奇怪。吕冬生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顾吝鲜少表露出自己的喜恶,让他一度以为这人是不会对任何事物上心的。他没有朋友,也不见家人,从不社交,不融入集体,试图将自己与旁人隔开来。
仿佛对他而言,入世才是一切的苦厄。
可他刚刚展现的,对某样东西厌恶至极情绪,哪怕是吕冬生这样钝感的人也无法忽略。
原本无悲无喜的“假人”,简直像突然之间“活”过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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