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澄靠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体温冰冷得不像一个活人,直到看到他,他的嘴里才呼出了一口热气,眼里重新有了焦距地,活了过来。
他的嘴唇白的像是草木上被打的一层霜,几乎比他原本的肤色还要白上几分,丝毫看不出人的血色。
宋锦澄的心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猜测,他嗓子发哑,颤巍巍地道,“没下雪了。”
周砚像是这才意识到,他艰难地抬眼,看了看宋锦澄身后的天空,确实没下雪了,只是一片白,让他没有焦距的视线以为,雪依然在下。
他开始恢复了呼吸,体温似乎也在慢慢回升,甚至一瞬间让他感受到有些发热,他无比困难地打直手臂,收起了伞,伞叶上的雪在他放下手的时候,才一块块开始落。
宋锦澄给了他一巴掌,手心里传来的触感不像是人的皮肤,像是一块冻了又化的冰。
他心里一阵阵钝痛。
随后,他听见周砚开口,嘶哑几近失声的嗓音问他,“你跟我分手了吗?”
宋锦澄看着他眼眶猩红,眼睛里几乎一片暗淡无神的模样,恨不得把他扇醒,让他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说什么。
宋锦澄死咬着牙,逼迫自己压下了喉口发哽发酸的冲动,拉着他的手飞快往就近的酒店走。
“要一间楼层低靠近电梯的房间,快一点。”宋锦澄把身份证和现金摆在前台,像个跋扈的富二代。
开完房,刷卡,开门,一气呵成,随后他狠狠挣开了周砚终于有了些人的体温的手。
几乎是咬牙切齿痛恶地瞪了他一眼,他发誓自己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瞪完他还要巴巴地去给他放热水。
直到给他脱外套,宋锦澄揪着他的领口,再次狠扇了他一巴掌,失声骂道,“你疯了吗?”
他的眼里迅速聚集起了滚烫的泪水,聚集在眼睑里,一串一串地往下滴。
他将手心伸进了他衣摆里,用并不太热的手心温暖着他冰凉的皮肤。
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往下滴。
他拥住周砚,而周砚反手拥住他的力道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像是要他把揉进骨血里了一般。
男人的粗哑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响:
“我以为……我永远地,失去你了……”
直到再次拥住宋锦澄,他才确信自己重新拥有了体温,感受到冷,感受到热,感受到宋锦澄。而昨晚没见到宋锦澄的每时每刻,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不断往下沉,直至沉进了冰天雪地里的心脏。
仅仅是以为,就让他几乎断指裂肤,透骨酸心。
让他心急如焚,肝胆欲裂,既害怕见到他,又怕再也见不到他,只剩下无数次未接通的电话拽着他不断往下沉,往下坠。在他整个人也几乎随着手机关机的时候,宋锦澄终于出现,救了他,把他拉回了温暖的人间。
他拥抱自己的时候,周砚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
宋锦澄把他摁进放好了热水的浴缸里,蹲在他身旁,手心里捧起水,不断地往他身上浇。
而周砚则紧紧地看着他,连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地,不断给他擦拭着眼泪。
低声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
被宋锦澄受不了地骂道,“你别说话了……破嗓子。”
周砚被他一骂,反而笑了,煞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被宋锦澄再次认证了,是个变态,疯子。
此时他想到什么,站起了身,甩甩手,道,“你自己洗吧,我不伺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