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这位是我先前就和您提过的萧名,他可是一直仰慕着您的才华呢,您年纪轻轻就能靠自己打下一片江山,着实是令人佩服啊。”徐总早就坐不住了,这番话怕是已经在他肚子里翻来覆去个七八回也没能停下来,“您看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跟着您学习学习?”
这话说得令盛迟鸣作呕,他不屑地打量着那位和他昵称差不多的男孩,看着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满面的圆滑与虚伪。
“仰慕我还是我家老爷子呢?那可差远了,我是一个商人,他老人家可最讨厌沾染铜臭味了。”纪承笑意神秘,让人参不透他的意思,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大跌盛迟鸣的眼镜,“但是如果真有心学习的话,那就送来罢。”
什么?盛迟鸣猛地转过头,动静大得连徐总都注意到了。
纪承要和他们交易?盛迟鸣不敢相信,他心里乱做一团,这怎么可能?
“这位萧名,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认识吧,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去年势头正旺的人气小生,这不?刚拿了视帝。”靠自已打拼这话当着粉丝和媒体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出现在这种场合下的艺人,又能有几个是干净的?大家心照不宣罢了,“盛总,令弟也唤作‘小鸣’吗?还真是挺巧不知是哪个ming呢?”
“钟鸣鼎食的‘鸣’。”盛迟鸣兀自开口,在偌大的宴厅里掷地有声。
盛迟瑞眼皮一跳,觉得自己这位弟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怕是要惹事。
好不容易放下酒杯能静下来吃吃饭的纪承一听他这话就乐了,这不摆明了不给面子嘛。
盛迟瑞轻咳一声,略带警告地瞥了盛迟鸣一眼。
然而徐总是商场的老油条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他这样的毛头小子驳了面子?自己当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还装傻地奉承道:“盛公子就是有文化啊。”
“怕是读书读傻了。”盛迟瑞帮着打马虎眼。
……
这顿饭盛迟鸣吃得很不愉快,尤其是在饭后战场从会所的餐厅转至歌厅时,看着他萧名时不时往纪承身边凑,他就更是嫉妒地发狂。
坐在对面一张沙发上盯着就快要贴在纪承脸上的萧名,盛迟鸣灵光一动,打开手机相机调到了一个巧妙的角度,从这个角度看去,萧名服务的不是纪承,而是离他很近的盛迟瑞。
他点开了微信,把这张照片发给了上一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星期之前的纪祁,并附上了一个定位。
手机那头的纪祁本就待在家里快要发霉,闲得除了玩手机就是逗鸟撸猫,他一看见这张照片便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也顾不上二人正在冷战,飞快打字回复:“什么意思?”
盛迟鸣不和他绕弯子:“你看到的意思。”
“他身材不错。”盛迟鸣怕劲不够猛,还补充了一句。
但其实仅凭一张照片就够纪祁从家里冲到会所房间里来了,热恋中的男人哪里见得了这样“绿油油”的照片,尽管他自己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那能一样吗!我又没有真的叫!纪祁在油门踩到底飞速赶往会所时这么安慰自己。什么禁足令禁车令?都没有老子的爱情重要。
“哪个包厢?”纪祁给盛迟鸣发消息,他一路上飙车飙得忘乎所以,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是监控录像放出去分分钟能上热搜的节奏。纪祁冲动起来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多,气势汹汹的样子连门口保安都不敢拦。
盛迟鸣目送着萧名从纪承身上离开,不动声色地打字:“三楼,他去洗手机了。”发完消息他便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塞进口袋,拿起桌面上的香槟浅喝了一口。
他约莫是小看自己这位正在决裂中-前好兄弟兼发小冲动鲁莽时候的战斗力了,当保安押着仅眼角划破一道口子的纪祁,扶着上被打得分辨不出真容的萧名来到包厢,并想要几位东家做主处置纪祁的时候,盛迟鸣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对面上发生两位的反应。
——只看见纪祁那满面洋洋自得的神情一眼,原先还带着笑意的纪承瞬间面若冰霜,他死死地盯住纪祁眼里未褪去的挑衅,气得当场就想先冲上去扇他一个大耳光,再一脚将人踹出门外。
想归想,眼下有这么多外人在场,他当然不可能这样干。
“就是他,闯进会所来逮着我们这房里的贵客就大骂了一顿,两人还打了起来,各位看看要不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两位保安压住纪祁不让他动弹。
“你们他妈的放开我!”纪祁还在不断地骂骂咧咧想要挣脱。
纪承忽然就很不想替他开脱了,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就该把他送进去关几天才好,“我想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位唯一的亲弟弟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打人。”
纪承在一个眨眼间便已换了一副模样,俨然不见之前片刻的怒气,微笑地看看两位保安,又看看一脸菜色的徐总,“体贴入微”般道:“你说呢,徐总?”
“我他妈打你这个不要脸乱勾搭人的小婊子还要什么借口?”纪祁仍不死心,直接破口大骂,惹得在场各位同他一样的男孩女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臊得继续贴着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僵在那儿不知所措。
“纪祁,你还没叫够吗?”纪承竭力压制住心里的火气低吼道,给纪祁在外人面前留足了面子,这要是在家里,早就不知道几个巴掌打在脸上了。
纪祁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服气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和人叫板,像一头发怒的小兽赌气般转过头不去看哥哥。
盛迟鸣没想过事态会闹成这样,他咬咬嘴唇,心虚地去瞥盛迟瑞的表情,谁知盛迟瑞像是早已准备好一般在那等待着他,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令盛迟瑞宛若坐在刀尖上,他的脖子如生锈了的发条魔偶,转动时生涩而迟钝。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我要去找盛迟瑞!”纪祁被纪承拽着小臂和抓小鸡一般拎出包厢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叫唤,伸直膝盖想要将双脚死死钉在地面不想跟纪承一齐离开,他自打进包厢起连句话都没和盛迟瑞说过,盛迟瑞更是连个眼神也不分给他,这会儿心里正委屈着呢。
即便纪承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好了,却还是在自己弟弟一次又一次不断突破下限的作为下硬生生转了性,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即将耗尽,纪祁好似没有察觉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是全世界人的憋屈累积起来都不如此刻的他。
纪承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他之所以没有当即爆发是因为在心中考量纪祁的所作所为值不值得他顶着走廊上的监控动手,尽管监控不可能会流传出去,但总归还是不太好的。
纪祁天生就不会看人脸色,活了二十年有余学不会也不想学,这导致他误以为纪承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变本加厉地叫道:“让我去找他!我还没有和他算账呢!他这是红杏出墙,他什么时候这么不挑了,什么垃圾货色就往身边招揽!他不嫌脏我还…”
他最后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纪承猛地转过身甩下来的一个狠戾的巴掌砸进了肚子里,纪祁吓得连脸上的剧痛都忘了,呆呆地抬起头对上了纪承那双冷得能将人冻死的眸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有本事现在就去!看看他会不会搭理你!”纪承耐心耗尽,一把甩掉握着纪祁的左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
突如其来的惊吓褪去后纪祁才渐渐感受到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密密麻麻地散布在他的左边脸颊,口腔内侧的嫩肉大概是在巨大的力度下被牙齿磨破了,整张嘴内弥漫着腥甜的铁锈味。
纪祁不傻,不可能真的像纪承所说的那样跑回去找盛迟瑞,在原地呆滞了几秒钟后他也回过神来,咬咬牙顶着晕乎乎的脑子和脸上的剧痛跟了上去。
……
纪承坐在私家车后座闭目养神,晚上喝的酒虽然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但酒精上脑的滋味着实不是很好受,更何况纪祁还上演了这么一出,此刻他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眉头一刻也无法舒展。
自家哥哥吃软不吃硬,纪祁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今天闯祸了,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的兔子静静地缩在纪承身边不敢说话,时不时瞟一眼纪承的动静,可是纪承自上车起就没再和他说一句话,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纪祁干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纪承的衣角,佯装懂事地试探道:“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纪承睁开眼睛,向下斜着瞅了他一眼后又闭上了,慢悠悠地开口道:“挺舒服的。”
“……”纪祁缩回了手,既尴尬又不安地眨巴眨巴眼睛,渴望纪承再睁眼看他一次,“那一天下来应该挺累的吧,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纪承这回有了动静,不过不是因为纪祁的话,而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