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的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杨如熠出院回国,养伤期间隔三差五就有朋友都来看望他,今天来的是柳清涟。
她听杨如熠说摔倒受伤后因为山上没信号打不了电话求救,问的第一句就是:“你没带卫星电话吗?”
“……我没想到,”杨如熠平时又不进深山野林哪里需要卫星电话,而且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个啤酒瓶绊倒。
柳清涟想了想,说:“你好像经常遇到危险,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存着吧。”
杨如熠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信任还是把手机给了她,只见柳清涟一边输入一串号码一边说:“假如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遇到危险不能出声或者来不及说话的时候,拨这个,应该能帮到你。”
听起来好像这个人很不简单,杨如熠更加疑惑了:“那个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
“是个黑客,你可以叫他亚当,Adam,但备注A就行了,”柳清涟解释道,“放在联系人第一位,方便打,再设置成紧急联系人。”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柳清涟准备走时,又突然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如熠愣了愣,回答说:“还好,不疼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杨如熠看着柳清涟的眼睛,渐渐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却回答不上来。
“其实我有些后悔当初跟你说那些了,”柳清涟垂下了眼帘,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杨如熠可以感觉到她在愧疚,“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开心。”
自医院那天后,杨如熠再也没见过叶景明,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之前那三年那样不用再想叶景明,不用再被过去不好的回忆困扰,能平静地继续生活。
可他总会时不时想起那天的场景,那天叶景明的反应像块石头一样一直压在心上,杨如熠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当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选择分手的,”杨如熠不是在安慰柳清涟,而是实话实说,他那时真的已经对自己和叶景明的关系感到绝望了,分手是必然的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杨如熠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我打算……等过段时间就换个城市生活。”
这件事他读博的时候就在考虑了,之前一直犹豫是因为自己重视的朋友和哥哥妹妹都在这,但现在看来,还是离开更好。
柳清涟似乎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问:“想好去哪了吗?”
“还没想好,但应该会去南方。”
那里离A市足够远,远到父母无法给他一次次打击,远到不会有人认识他,更不会有人一次次地拿他和杨如钰比较。
杨如熠望向窗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场景,目光里闪过他自己都无法说清的情绪。
“我想去个……冬天不会太冷的地方。”
新年过后,叶景明挑了个墓园人少的日子,买了束白玫瑰只身去看望叶婉柔。
“妈妈,对不起,以后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叶景明把白玫瑰放在叶婉柔的墓碑前,轻声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就要去德国呆一段时间了。”
叶景明说着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不是很想去德国……家人啊朋友啊都在这边,德国的东西我又吃不惯,我真的不想去……但是已经没办法了。”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墓碑前坐下,轻声说:“高医生很早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越早离得越远越好,但我做不到……我想着在这边的话、实在太想他的时候……我好歹能躲起来远远地看一眼,但要是出国了,我就一眼都看不到了……”
“我见不到他的时候只能问哥,我老是翻他朋友和妹妹的朋友圈,把能找到的照片都找来了,只要能知道看到一点跟他有关的东西,我都特别高兴……”
“有时候我会特别天真地想,是不是只要我也等十年、他就会原谅我了?但我又怕他不等我,我怕我还没熬到他原谅我,他就和另一个人开始新的感情和生活了,那时候我要怎么办?……我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