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熠在教堂呆坐了快一个小时,等出去的时候叶景明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彻底没了玩的心情,准备找站台坐缆车下山。
照着地图滑雪往站台的方向赶去,杨如熠突然感觉滑板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山上的积雪很厚,但杨如熠还是摔懵了,等回过神时脚上一阵剧烈的痛。
滑雪板还扣在脚上,杨如熠摔倒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地调整了姿势,现在右脚好像问题不大,但左脚脚踝和膝盖的痛都有些难以忍受。
杨如熠咬牙缓了一会,费力地调整姿势拆掉滑雪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好在左脚的脚踝和膝盖只是扭伤不是脱臼,但现在仅凭他自己根本站不起来,更别提走路了。
山上没有信号,杨如熠现在只能指望有路过的人帮他,但他看了看四周,目前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又看了眼刚才绊倒自己的东西,发现居然是埋在雪里的一个啤酒瓶,看上面泛黄的标签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酒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杨如熠暗暗骂了一句,脚上肿胀的痛和雪地刺骨的冷都不好受,他一边在心里祈祷尽快有人发现他,一边又觉得这种情况好像似曾相识。
对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就是这样,他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腿痛得他想哭,浑身没有一处不是冷得深入骨髓。
杨如熠只能安慰自己,心想这次的情况比那次好多了,至少不是摔断腿,现在还有阳光,不会太冷太冷,他被人发现的机率也更大。
杨如熠给自己的伤做了些应急措施,接下来就只能等救援了,他撑着身子仰头望天,天空很晴朗、很开阔,不会像那个又冷又黑的楼梯间那么让人感到害怕。
对,那时他害怕过。
他太要强了,所以没敢跟任何人说,当时他一个人被困在雪夜里的时候也哭过怕过,提到那件事就不得不又提起叶景明。
其实过去十几年杨如熠不是没有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叶景明只是救了自己一次,他就要喜欢对方这么多年。
但他好像没有办法,因为那时可以说是他最难受难过的时候了,雪夜的冷深入脊骨的时候无论他怎么抱紧自己都无法驱散,杨如熠猜想过很多那晚过后的情况,他是会被冻死还是会被截肢,如果死了父母会不会难过,如果截肢了父母会不会更嫌弃他,他还能不能游泳,能不能保护哥哥和妹妹。
杨如熠一边想一边哭,只是他一哭就会把眼泪擦掉,他最怕的不是疼,而是那种感觉自己被所有人遗弃、濒临死亡的无助绝望。
就在他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叶景明出现了。
杨如熠知道自己得救的时候真的很高兴,但他没想到的是叶景明会抱住他,用温暖的胸怀贴着他的背脊,跟他说你不用怕,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无助和寒冷一点点褪去,他开始感到温暖,只是那种温暖很奇怪,仿佛把心都要融化了一样。
所以他没法不喜欢叶景明,一喜欢就是十一年。
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他不会再是那个给点温暖就会心动不已、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献上去,天真又卑微的杨如熠。
杨如熠在雪地里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视线里终于出现一个人影,他似乎是在找些什么,杨如熠连忙招手想吸引对方的注意,那个人也发现他了,走近几步后却身形一顿,接着又突然加快脚步朝他跑了过来。
等看清那个人的身形时,杨如熠一时感觉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景明不是早就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叶景明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跑到杨如熠身边,跪在地上摘下雪镜后快速检查了一遍杨如熠的身体,气喘吁吁地问:“阿…你……你怎么了?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