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熠被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根有些发烫，还在担心叶景明被自己压着不舒服，说：“你先松开，我在这，哪都不去。”
“我想抱着你，发烧不会传染的。”
杨如熠担心的哪里是这个，只得叹了口气：“好。”
叶景明往旁边挪了挪，等杨如熠一进被窝就抱了上来，杨如熠把被子拉好，拍了拍他的背：“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梦到以前一些不好的事。”
杨如熠感觉他并不想说那些不好的事是什么，就没有问，又问：“刚刚是我把你弄醒的吗？”
“不是，我自己醒的，”叶景明将脸埋进杨如熠的颈窝，闻到了熟悉的、独属于杨如熠的气息，心里终于踏实了点。
“阿熠，我有点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杨如熠其实现在有点困，但还是答应了：“好。”
他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在等叶景明开头。
“你怎么……突然来我房间了？”
叶景明以为杨如熠这两天是在自己房间睡，所以没想到他然会半夜到他这来。
“因为你会自己掀被子。”杨如熠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
叶景明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有吗？我明明盖得好好的。”
杨如熠只好把事实一五一十地坦白了，叶景明听完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我还以为我已经不会这么了。”
“小的时候每次生病我也经常踢被子，所以我妈妈总会整夜守着我，我一踢被子就会帮我盖好，还是我哥看不下去了叫我睡觉的时候老实点。”
但睡觉的时候哪里意识到这些，叶景明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为了一个人彻夜不眠是什么滋味，直到妈妈病重那段时间，他好几天趁她睡着了悄悄守在床边不敢睡去，生怕哪天醒来妈妈就走了。
杨如熠静静地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人之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叶景明伸出手指勾住他一缕柔软的发丝，轻声问：“你昨晚就在这吗？睡在哪？”
“……沙发。”
叶景明脑海中浮现出杨如熠缩在窄小的沙发上、一次次起来替他盖被子的场景，又想起杨如熠看见自己遭遇危险时眼里流露出的惊恐，想起他毫不犹豫扑过来的举动，想起他害怕自己出事怕到发抖的身体，整颗心就像泡进了热水里，很热，又涨得他有些发疼。
他忍不住想，杨如熠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他？
“阿熠……”叶景明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其实情侣之间问再正常不过，但叶景明之前只有在杨如熠醉到什么都不记得又听话的时候问过，而且杨如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就没答上来。
平时叶景明并不会问，因为他觉得杨如熠不会说，也怕杨如熠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叶景明心里有鬼，是说不出来的。
喜欢他的人有很多，理由无非就是那几类，叶景明从不关心其他人为什么喜欢他，但是现在想想，过去那几年他给杨如熠的只有做了表面功夫的漠不关心，甚至还有过伤害，杨如熠自己也很优秀，为什么要喜欢他？
叶景明胡思乱想时甚至以己度人地猜测过，会不会杨如熠其实喜欢的是叶景光，他也只是他哥的替代品。
不出意外的，叶景明感觉怀里的人僵硬了片刻，半天也没有作声，就在他以为杨如熠不会说的时候，却听见他缓缓地开口了：
“九年前……就初二，我一个人在教室里自习到很晚，准备下楼的时候，被一个报复我的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叶景明听得心惊肉跳，接着才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件事有些印象。
“我护住了头，但是腿摔断了，根本走不了路，那个人推了我就跑，那天我手机摔坏打不了电话，嗓子还哑了，喊了好久都没有人。”
“那个时候是冬天，还下着雪，我浑身又冷又痛。我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但是挺绝望的，甚至想，会不会等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来发现我，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冻死了吧。”
“但就在我那么想的时候，你来了。”
杨如熠说这话时语气异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说的不是他，他垂下眼帘，淡淡地说，“你怕我冷就一直抱着我，跟我说话，守着我到医院，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