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熠一直到下了楼才发现自己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这个小区的路比公寓那边的还要复杂,他在里面兜兜转转了好久才找到出口。
但出去后又有一个问题——他手机没电,身上没有现金,连坐车的费用都付不了,走到公寓恐怕要一整天。
杨如熠心烦意乱地坐在公交站想了一会,最后鼓起勇气跟路人借了下手机,给柳清涟打了个电话。
几十分钟后柳清涟开着秦恒的车过来了,杨如熠上车后,惭愧地对柳清涟说:“抱歉,麻烦你了。”
“没事。”
杨如熠本来是想给陈思乐打电话的,但是他怕对方看见他一大早浑身酒气地在街上会问东问西,纠结了一下还是腆着脸打给了柳清涟一个女孩子,因为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她不会问、也不会好奇这些。
杨如熠现在什么都不想解释。
柳清涟看了看他,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杨如熠借着车的后视镜看了眼自己,好在叶景明没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沙哑地回道:“……还好。”
柳清涟就不再问什么了,陆续从扶手箱里拿出充电宝、面包和水给他,要了个杨如熠要去的地址就出发了。
全程两个人都没再交流,等到了公寓小区的附近,杨如熠下车跟柳清涟道别,柳清涟说有事可以再找她,然后就走了。
杨如熠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电脑就直奔之前在车上就挑好的宾馆,一连交了好几天的房费。
他现在才知道后悔那么草率就决定跟叶景明同居,现在闹僵了他为了回避叶景明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倒也不是说他不能回家或者去杨如钰家亦或是朋友家里,只是他不想面对父母的质问,不想让他哥担心,也不想麻烦朋友,叶景明那里他更不敢住,因为公寓是叶景明租的,他一分钱没出,还住在那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跟别人冷战的底气。
杨如熠突然想起小时候寄住在亲戚家的场景,他被亲戚家的孩子欺负跟人打了起来,事后无论怎么被亲戚训斥或是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他都只能站在门口一声不吭,自己家也回不了,好像离开那他就无处可去一样。
寄人篱下时的那种无助感又回来了。
杨如熠在床边颓废地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先给杨如钰回个电话。
杨如钰听见他声音时吓了一跳,当即问道:“小熠,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酒喝多了,哥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刚睡醒。”
杨如钰无奈道:“跟同学出去放松下是没错,但你别喝那么多啊,这种东西伤身体,下次别再喝成这样了。”
杨如熠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难不难受?”
难受,杨如熠现在觉得头昏脑胀,胸口更是喘不过气来,当然难受。
“还好,再睡一觉就好了。”
但杨如钰很快就听出了不对劲:“小熠,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只是有点困。”
“是吗……”杨如钰还是不太放心,“我下午去看你吧,家里的阿姨很会做冰糖雪梨,我给你带一点过去,润嗓子的。”
“不用,别折腾了,”杨如钰现在去公寓是找不到杨如熠的,杨如熠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我吃了润喉片,过两天就好,别担心。”
“……好吧,”杨如钰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吃早餐,别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
“嗯,知道了。”
杨如熠应付了几句挂掉电话,想不到接着叶景明打电话过来了。
看见来电人的时候杨如熠感觉心猛跳了一下,心脏又开始鼓噪得难受,他立即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像逃一样冲进浴室打开了花洒,仿佛想用水声将自己彻底与叶景明隔绝。
杨如熠在花洒下站了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他昨天喝得太多,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跟叶景明做过,醒来后有种莫名的失落难过。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找叶景明,却在打开门的那一刻清清楚楚听见叶景明说他们互不打扰,关系也没多好。
杨如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是小时候拼命讨好别人却仍然不被喜爱、仿佛整个人都被否定的愤怒委屈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