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再弄。”
白粥滚烫,乔西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等她递过去时,男人微微低头,张口含住勺子。
手指上传来的力道一重一轻之后,她收回手,勺子里的粥已被裹走,留下干净的勺面。
心中突兀生出一股喂食婴儿的违和感。
可正低头裹粥的人一点儿也不像婴儿,哪怕此时表情温顺,气质温和。
都是表象。乔西知道,这不是他的真面目,又或者温和的样子只是他的几副面孔之一。
她想起拳台上的沈随,身手凌厉,招招狠辣,攻击对手时活生生是一匹要撕碎对方的恶狼。
“你害怕我?”
“啊?”她第一反应是否认,开口却很诚实:“你在拳台上很厉害,打人的样子很可怕。”
沈随道:“那只是在拳台上。”
“可是……”乔西咬了咬嘴唇,迟疑开口:“有一次我无意听见大伯父和大伯母谈话,他们在说你偷偷去地下赛场打黑拳,还打死了人。”
一下子眯起眼睛,转瞬他眉眼展开,低讽出声:“无中生有的事,是你听错了。”
沈随的外表并不可怕,连眼神都是温和亲近的。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温文尔雅,说话做事时甚至带了点书卷气。
可潜意识里,乔西认为他隐藏很深。
拳台上的沈随和生活中的沈随反差太大,太强烈的割裂感让她总是对他升起恐惧。
“我不会伤害你。”灯光下,男人一头黑发泛起漂亮光泽,他笑了笑:
“我们是兄妹。哥哥只会疼你。”
乔西微舒了口气,“真的吗?你以后真的不会揍我?”
沈随微微颔首。
一碗粥见底,她捧着空碗问:“还要不要?”
被明确给出“不”的答案之后,乔西开始填自己的胃,男人坐在她旁边垂眼看着,气氛融洽。
“你能不能先不要上楼?陪我在这儿吃完,洗了碗。”小心翼翼的,她说:“今晚能不能在客厅多待一会儿。”
沈随嗓音柔和:“当然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语调低沉动人,如一湖泛起涟漪的春水,一点点朝乔西心里倾倒依赖与柔情。
之前关于他的认知发生剧烈动摇,她直言直语:“外面有只会爬楼的行尸,下午一直撞家里的落地窗。”
记起她下午瑟瑟发抖的模样,沈随了然。
“哥哥,我……”她欲言又止。
“你说。”
“我以后能不能去你的房间睡?”
手指紧捏住勺柄,生怕他拒绝,暴露出真实意图的乔西坐立不安,其实这个念头盘旋在她脑子里很久了。
楼上三间房,一间是沈随的主卧,另外两间打通做了他的书房,书房对面是通往露台的门。
乔西住在楼下的一间卧室,外面行尸窥伺,要是在她睡着时破窗而入……
“可以吗?”
唇角漾开,沈随抬手勾起她脸颊一缕散发别到耳后,指尖下滑,轻揉圆润的耳珠。
乔西把这行为当作难得的兄妹间的亲呢,主动往他指尖蹭了蹭。
“当然可以。”男人疼惜道,“这是很合理的要求。”
……
乔西抱着自己的被枕,在主卧室里打起了地铺。
房间里的气息清冷好闻,地毯绵软,一脚踩进去像是陷进了澳洲小绵羊的肉屁屁里。
连灯光都比她卧室的明亮,乔西喜形于色,她简单地铺了一层棉褥又套上床单。
右手背是新缠好的纱布,沈随之前动了手,纱布见红,乔西给他拆下又换上新的。
“你可以睡床上。”他站在床边,一张俊脸背着灯光,让人瞧不清表情,“睡地上容易着凉。”
“不会,地毯很厚。“
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又是仲夏,乔西丝毫不担心感冒,一边打理地铺,一边开口:
“半夜压着你伤口可怎么办?再说,就算你没受伤也不能和我睡一张床啊,是夫妻才能睡一张床。”
沈随声冷:“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