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只隐隐看到星星微弱的光影。
一艘小小的飞船在纳西尔的驾驶下驶向天空,离地面越来越远,直到星球消失不见。
宁故望与思莱德并排而坐并倚靠在他的怀里,显露出少见的乖巧。
他本以为这座被他们称为“飞船”的东西是如同马车一样的代步工具,没想到它竟然跟麻雀一样能飞到高天之上。
从未离地面这么远过。宁故望苍白着脸,感到一阵不可控制的眩晕感。
等到他终于适应了坐飞船的感觉时,才意识到思莱德揽住他的手正探入他的衣摆在他腰间的肌肤上摩挲。
“......别摸了。”宁故望沙哑着声音开口,控制住了思莱德那只肆意妄为的手。
思莱德反手与宁故望十指相扣,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低语道:“原来小雄虫想和我牵手呀。”
宁故望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牵着手。反正也挣脱不开。他在心中暗自叹息。
他现在更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此行的终点。
在纳西尔听到“阵法”一词时,沉思片刻后他有些抱歉地说自己并不知道“阵法”是什么东西,但是说不定古虫族能知晓一二,他们代代传承了各类古老的知识。
希望此行一切顺利。
可是事与愿违,他们驾驶的这艘飞船此刻正显示燃料告急。
“怎么办?”宁故望神色有些担心。
“别怕。”思莱德捏了捏他的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借’一艘就行了。”
纳西尔操纵飞船抹去坐标隐匿机身,整艘飞船像一颗微不起眼的小小陨石一样淹没在黑暗无际的宇宙里。
“再过一会儿第七星际会有一艘商旅船经过这里,思莱德,”纳西尔的目光扫过了并肩而坐的宁故望和思莱德,短暂地在他们相扣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后很快转移了视线,“......我去‘借用’一下那艘商旅船,你陪着雄虫。”
思莱德并未注意到纳西尔不寻常的视线,他此时正把玩着宁故望的手,在他的揉弄下雄虫白玉似的手指都染上了些许粉红,这不禁让他想到和这只雄虫交配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一逗弄就红了脸颊,连一点荤话都听不得似的。
思莱德感觉自己有些心痒,但现在显然不是交配的好时机。他敛了敛神,回应道:“知道了,你小心一点。”
纳西尔低低地“嗯”了一声。
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宁故望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希望一切顺利。宁故望阖上了眼皮预备休憩片刻。
飞船停止后机器的轰鸣声也随之停止,更凸显了环境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纳西尔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
“来了。”
宁故望睁开眼,不远处一艘飞船正在驶来。船身上用黑色的漆印着“兰卡商旅”四字。
纳西尔像是十分了解商旅船的构造,他驾驶飞船来到了商旅船船尾的一处角落,将飞船交由思莱德驾驶,随后自己离开了船舱。
宁故望看着纳西尔的右手幻化成雌虫锋利的虫刃刺穿了商旅船船身的金属板,十分轻松地割裂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都能变成这样削铁如泥的样子吗?宁故望不由得开始思考在这个世界锻造佩剑的可能性。他的佩剑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不知所踪了。
用余光都能看到宁故望看着纳西尔出神的样子,思莱德理所应当地以为宁故望是被纳西尔精致的外表迷住了。银眸银发基因外显的纳西尔自然比自己要好看许多。
思莱德掩住了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将飞船与洞口设立了一个连接通道,这样能避免雄虫在太空受到伤害。
“走了。”思莱德来到宁故望身边,伸手将他揽到怀里。
宁故望只觉得自己被揽住后四周的场景瞬间切换,等他站稳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商旅船里了。
宁故望回头看了看那个被纳西尔切割出来的洞口,他这时才隐约察觉心中那股违和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来借船要偷偷钻进来?
“思莱德,”宁故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内心所想的那个答案,“纳西尔去哪了?”
“当然是去借船了。”思莱德冷哼一声。
“是借船还是抢船?要是他们不同意,你们会把他们都杀了吗?”
思莱德心中一凛,抬眸而望,直直对上宁故望的眼神,只从他眼中看到了压抑的森然怒气,与平日乖巧顺从的样子完全不同。
雄虫怎么会这么乖巧顺从呢?他果然装不下去了。
思莱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寡淡地开口回应道:“你说的没错,要是他们不同意,那就全杀了。”
“你以为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都是因为你呀。”思莱德向前一步,将宁故望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在深渊里浸染的雌虫暴虐的气息霎时间弥漫开来,“为了防止这些雌虫见到你以后失去理智伤害你,纳西尔才会把他们都杀了。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
被中心保护起来的雄虫怎么会知道雌虫之间的掠夺和杀戮?思莱德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雄虫的表情变化,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雄虫知道一船的无辜雌虫会因为他而死去的消息时会显露的表情了。
出乎意料的,面前的雄虫难以抑制地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平复了心情,雄虫再睁眼时眼中压抑的怒火已不复存在,只余下潭水般的平静和无奈。
“无论如何,”宁故望伸手握住思莱德略显冰凉的指尖,“至少留他们一条性命,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思莱德定定地看着宁故望,眼神微动,他沉声道:“要想救他们也可以,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