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听到动静侧头看了过来,见叶星瀚就站在不远处,他慌忙站直了身子,又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一张清秀稚嫩的小脸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十分紧张。
叶星瀚鼻子有些发酸。
晏晏比他们要小上好几岁,再加上他又长着一张雌雄难辨的娃娃脸,单看模样感觉就像个中学生,就这么一个稚嫩的面孔,却是一个跟他之前的性奴身份一样不堪的存在。
性奴,有用的是身后的那个菊穴。
而晏晏有用的则是他那可以生育的肚子。
同样的卑微卑贱,让他自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同命相连的悲哀感。
他快步走上前去搀住他,“你怀着孕,不能做这些大动作,要小心点。”
晏晏眼中闪过惊讶之色,随即又问出口,“您,您不恨我么?”
叶星瀚苦笑,“咱们也算是认识两年多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媚上邀宠的人,你会做出…做出那样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景云宸身边的那四个侍奴,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即使是最不着调的时秋,对他也是忠心耿耿的。
叶星瀚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我还以为……”晏晏眼圈儿慢慢红了,“我还以为您会恨我怀了主人的孩子,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怎么会?”
叶星瀚将晏晏扶到一旁坐下,问出心中疑问,“两个月前,南衡大人失势,是否跟你有关?”
晏晏轻轻点了点头。
他终于放下心来。
他就说嘛…景云宸若是因为他迁怒他们,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是他的家人,而非南衡。
若他真的生气,断没有饶过他的家人,反而去针对关系远了一步的教导老师南衡的道理。
而晏晏接下来的话,让叶星瀚大惊失色。
“如果不是南衡大人让我给主人下药,可能他也不会暴露的那么快吧。”
“什么叫…暴露?”
“您不知道?”晏晏惊愕出声,“南衡大人并非是南衡大人,他是老家主兄长,从前叛逃景家的烙家主的心腹,明啊,他奉命潜伏在主人身边多年,意图不轨,他一直都假冒晨先生的名义让我想办法勾引主人,怀上主人的孩子,我那天…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
南衡…是南明?
“多年?”
叶星瀚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他…在多年前就顶了南衡的身份了么?”
那这么些年一直教导他的南衡是谁?
当年劝他父亲把他送去选侍奴的又是谁?
晨先生要跟他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你选侍奴之前,南明就把南衡关起来顶了他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了。”
景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星瀚身形一僵,无数念头从心里翻腾。
他父亲…与南衡是多年的挚交好友,他不信他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烙家主——景烙。
他曾在景家的密档中见过这个人的资料。
他是老家主景烨的兄长,却并非一母同胞。
甚至,他都不是景家人。
——他是老家主的父母因多年无所出后在孤儿院收养的养子。
在老家主景烨出生前,他是以景家的继承人培养长大的。
在老家主景烨出生后,他也不曾被剥夺景家少爷的身份,依旧大权在握,管理景家的一切事宜。
景烙后来与一同被收养的另外一个孩子,景灿,他名义上的妹妹成婚,这才有了景晨。
再后来,景烙景灿为谋夺家业暗害景烨,事情败露后被除名后逐出景家。
而他们的孩子景晨,却在替父母还债为奴几年后,与景烨两情相悦,最终喜结连理。
这些都是在他与景云宸出生之前的旧事了。
难道,二三十年过去,那人还贼心不死么?
他在南明以及他身后之人景烙的计划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愣神之际,景晨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扶起向他施礼请安的晏晏,又打量叶星瀚几眼,这才道,“你与晏晏一样,都是南明的棋子。”
果真。
叶星瀚闭上眼睛,他慢慢平复呼吸,同时也在消化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