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淡然道:“我没有胃口。”
“公子,奴才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您若是不保重自己,等解了禁足,又如何伺候王爷呢。”
陆霖的眉眼动了动,心灰意冷道:“文鸳,你见过大漠里的一种鸟儿么,如果一只死了,另一只就壮烈殉情,绝不独活。”
文鸳握紧他的手:“公子……王爷待公子十数年的情意,不会说没就没了,公子……求您想开些,不要糟蹋自己了。”
文鸳明白陆霖的苦涩,被禁足的病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禁足之所以会是一种刑罚,就是因为被困在一方天地中的压抑与难受,是足以将人逼疯的。
但禁足也罢,失宠也罢,这都是一时的,陆霖这样的人,不该埋没在后宅之中。
陆霖看他眼含热泪,勉强笑了笑:“也许吧。”
“公子,要不您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陆霖摇了摇头,他确实心里难受,但是身体好像干涸了一般,哭不出来,他突然感觉一阵茫然,究竟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自己和王爷,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难道真是时光易老,覆水难收?
陆霖勉强振作,就着清粥吃了几口,文鸳见他开始吃东西,心放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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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诸事繁杂,即使傅从雪能力出众,刚接手时也是应接不暇。
傅从雪熬了几个大夜,不得不感慨陆霖这差事实在辛苦。
除了内务,还有人情,宁轩处置完拍拍屁股走了,自己面对着一团乱麻的人事,实在无从下手。常言道知人善任,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总管也有数十个,要说物尽其用,实在艰难。加上各人有各人的山头,傅从雪想做点什么都被陈总管提点牵制,左右都不能怠慢,傅从雪不免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今日是十五,素月分辉,窈窕夜色。
陈总管带了两个小厮,捧着玉牌与刑具过来,躬身禀道:“傅公子,这是府内公子的侍寝册录,请您过目。”
傅从雪接过,面露不解。
陈总管解释道:“公子想必记得,府上原本有月赏的规矩,本月未侍寝的公子,都需到内戒院领受责罚。”
傅从雪翻看,靖王召幸本就不多,一月里也只有半个月的时候会召人去暖阁伺候。除了蘅芜院、絮汀院和沅芷院,连沈宴之这个月都没有伺候过王爷,再往前,自己没入府之前,陆霖和宁轩平分秋色,沈宴之伺候地也并不勤。
“我记得家规里是有这条,可从前不是都免了吗?”傅从雪问。
陈总管躬身道:“不错,从前陆公子当家时,体恤诸位公子便免了这项责罚,但如今,公子新掌中馈,若还是一样规矩,只怕让人看轻。”
傅从雪问:“私奴都是王爷的枕边人,如何定罚,不用请王爷定夺吗?”
陈江文笑着说:“主子向来不管这些,这些公子并不受宠,自然是由您处置。”
傅从雪看着小厮手捧的刑具,这才意识到,陆霖曾经有多大的权柄。
他淡淡道:“不必了,比照旧例即可。”
陈江文继续劝到:“公子心善,但若不立一立规矩,只怕人心浮躁,家宅不宁。”
傅从雪这才认真看他,每当傅从雪有什么主见时,陈江文就会这样劝他,最后自己也不得不低头,但偏偏他的顾虑又并非没有道理,陆霖因何失势他也有所耳闻,就连靖王平时也教导他恩威并施,确实不该一味仁善。
“我再想想。”
“是,那奴才将这本册子留下,您若是得空,唤他们来管教便是。”
“嗯。”
陈总管告退。
傅从雪陷入思索,同为私奴,怎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如今自己得了这样大的权势,没有仗势欺人的道理,但若是不行这个规矩,只怕靖王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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