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闻椋始终联系不上人。
即便知道平层那边不太可能,但是闻椋还是找了过去。
依旧一无所获。
去追季纬怕他心脏发病的凌邛给闻椋发来微信,语音那头凌邛头大地问:“闻哥,叔叔一直在河边抽烟,我真怕他一头栽到河里,现在该怎么办啊?季哥找到了吗?”
闻椋一点不想管季纬栽进河里该怎么办,在语音这边冷冷道:“先拦住,拦不住栽到河里就捞上来送医院,季哥还没有找到。”
回完消息就退出软件,闻椋的目光落在两人亲吻的壁纸上。
什刹海。
闻椋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抱这最后的希望,现在天色已然全黑,闻椋再等不了,发动车子立刻往什刹海去。
但还是在不断拨打着季笺的电话,期间闻平潍有找过他,闻椋接了电话后闻父敏锐察觉出闻椋的不快。
“人又丢了?”闻平潍皱眉,“我让小陈他们带些人去找?”
闻椋心思不在这里,匆匆撂下一句便挂了电话。
“不用,丢不了。”
夏日晚上来什刹海游玩人很多,季笺靠在一棵柳树旁。
身后的酒吧小店音响震天,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水荡漾。
手机一直在震,有季纬打来的,有闻椋打来的,还有凌邛言涯,但季笺一个都没接。
当年被季纬关到家里挨过一顿几乎难以承受地痛打后,季笺其实再没有和季纬说过话。
头也不回地住了校,从那天开始,父子之间便出现了永远不会闭合的裂缝。
当年国赛的成绩很不错,一切都按照他们曾经的预想,季笺和闻椋都进了国家队,也成功拿到了保送的资格。
但事情还是再次转变,闻椋手里握着多所学校,他一直在等,等林哲告诉他季笺去的哪里。
可选的学校很容易猜,季笺国一的水平看中他的学校无非清北,闻椋手里也有资格,他本能选对的,但偏偏又在最后出了错。
季笺铁了心以后转专业做游戏,原本报的学校是季纬叫他选的。
他现在已经是放空的状态,即便在签约前更改学校也丝毫不会管季纬的想法。
季纬生气便随他生气,无非就是再挨打再挨骂,季笺的生活还能糟到哪里去?
而季纬看着被季笺拍到面前的国一奖状,到最后也没有再进行所谓的建议和干涉。
但临时变更让林哲措手不及,闻椋接到他的电话听见学校不符的那个瞬间浑身就跟被重锤了一样。
端着水杯立在空旷的客厅,闻椋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林哲别无他法,只能勉强安慰道:“你们学校里的很近,也就一公里多……”
但短短一公里,硬是走了八年。
季笺是在大学的时候接到了季纬生病的消息,也是从那时候起,因为病情,很多年没有过任何交流的父子终于勉强对话,一点点走回还算客套的地步。
但客套终归是客套,不代表能原谅,也不代表可以复原如初。
季笺死死盯着湖面,整个人躲在柳树阴影里,紧咬牙绷着脸色,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依旧是闻椋。
季笺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不知道接起之后还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不太想叫人听自己心里所有的烦躁,也不太想被搂在怀里不顾季纬心脏的死活。
所以任由电话一次次震,季笺就只是空洞地靠在树旁。
晚上风有些大,吹得人耳尖发麻,季笺把手机拎出来攥在手里,垂眸看着闻椋的名字。
还是得接,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
划开接听键,季笺低落地应了一声:“喂?”
电话那头也很吵,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听闻椋沉缓道:
“小笺,回头。”
季笺心里一顿,一下站直了身体回身往后看。
墙砖灰瓦吊檐高耸,灯海环绕,闻椋就站在他身后,举着电话被光影投照着,立在来往穿梭的人群里。
电话挂断,闻椋收起手机朝季笺走了过来。
两个人默然对立,季笺偏开头重新把目光投向湖面,闻椋借着光看清季笺侧颊上的指痕已经高肿。
“凌邛跟着叔叔,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