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泊安堪堪站稳,喷出了一口鲜血,再无法维持冷静。
在陆清夷身影出现在他眼中的那一刹,他没有犹豫便丢开了阵眼,又亲自击碎了摄魂钉,熊熊怒火仿佛要把他燃烧成灰,心底那头呼啸的野兽想要夺门而出。
他耳边嗡嗡一片,大步朝陆清夷走了过去,将他的手生生从玉箫上掰开,冲动之下第一次一耳光扇了过去。
“你不想活了?!”
段泊安怒吼道,声音却颤抖着泄露出他的不安脆弱,让他这个一向懂事的徒弟笑出了声。
陆清夷放下心地闭上眼,任由自己在巨龙身上慢慢滑坠。
“趁现在,快逃啊。”
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手指在巨龙坚硬的鳞片上抓出了道道痕迹。
一个身影张开手臂,轻轻将他接在了怀里。
“啧。”黑衣黑发的男子摇了摇头,疏朗修长的眉目中藏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他不甚在乎地撇撇嘴,冲段泊安道,“师兄,温柔点嘛,何必气成这样?”
江行川紧紧怀,怀中人完全失去了所有意识,手臂无力下垂,指尖不断地滴下血珠,染红了骨碌碌滚在地上的白玉箫。
他瞥了一眼,轻轻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向失去控制竭力压制情绪的段泊安。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看见他的老友了。
——他看见祁犹了。
“师叔!”
谢玉珩从云头急落至江行川身前,半天说不出话,他一脚将那支沾染了几滴血迹的破旧玉箫踢出去了老远,强压怒火,低头缓慢地将陆清夷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个遍。
“师叔?”他面色铁青,时隔好半天突然诡异地扯动嘴角笑出了声,“你说,他怕不是个疯子吧?”
陆清夷整张脸无一丝血色,唇瓣隐隐透出不健康的青紫,软软仰倒在江行川怀里,纤细白皙的脖颈向后垂落,连胸口的起伏都格外微弱。
他不想再回忆方才看到陆清夷突然出现在摄魂之钉下时自己的心情,抬臂将手覆在了陆清夷小腹,遥遥感受到那瓣玉兰对他的回应,胸口那颗杂乱蹦跳的心脏才仿佛终于落到了实处。
隔着凌乱微湿的外衣,谢玉珩慢慢抚过他胸口,颈侧,最后停在了他微微肿起的脸颊,毫不留情地使力一捏。
陆清夷吃痛,从鼻腔里逸出了一声轻烟般的呻吟。
谢玉珩顿顿,下意识就松开了手,掩饰什么似的刻意将手在身侧抹了抹,冷哼一声:“就一直这样,只会给人添麻烦,搞不好哪天真送了命,我可不会管他。”
话虽这么说,他仍是展臂环起陆清夷,正打算把他接过来,便感到手间重量一轻,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他面前,直直把陆清夷揽进了怀里。
“玉珩,”段泊安微微侧头,锋锐冷漠的侧脸轮廓紧绷,眼底是一片骇人腥红,异常沉躁,他语气冷得好似浸了尖利碎冰,“你来善后。”
段泊安闭闭眼,胸口起伏了几下,极力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阵眼已失,只能暂以雷音塔结界将它关押,等三日后,我自会再来让其永生不得出逃仙界一步。”
被段泊安用肩膀隔开的谢玉珩抱了个空,他动作一停,勾着唇后退一步,半张脸恰好隐匿在雷音塔阴影中。
师父身形高大,几乎将陆清夷整个人笼进了怀里,他看着段泊安双唇一启一阖:“清夷大概率寒毒又发作了,我先带他驱寒。”
驱寒啊……
谢玉珩悄悄咂摸着这两个字,又是两个人赤条条抱在一起?
他突然一笑,想到陆清夷此时身上必定青青紫紫,遍是他的痕迹,就不由得又恶毒又畅快。
他沉下眼,收起唇角那抹冰冷笑意,宛如洒了碎金的眼底不经意间透出一丝挑衅。
他点了点头,俊美年轻的脸庞半张藏匿在黑暗里,给他虚假的乖巧添了几分森冷诡异。
“好啊,师父,就交给我吧。”他若有若无看了江行川一眼,特意咬重两字,“你先带师兄,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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