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闭眼，一道水痕倏忽划过脸畔。
长鞭烫到似的瞬间撤了回去。
“清夷。”段泊安抬头看着空中鬼影呼啸，平静得和以往教陆清夷心诀时没有差别，“你现在心浮气躁，控不住这些鬼灵，他们快要反噬了。”
“而且，你留了生门。”男人冷冷开口，深邃的眼眸中浮起血色，如燃起的通天大火，“我没有告诉过你，布死阵，却给陷阵者留生门，是自己找死吗？”
他屏气凝神，围绕他的白光范围不断扩大，薄唇轻吐：“虚空通灵，速助吾身，火速听令——破！”
阵法顷刻碎成满地繁星。
“不好！”谢玉珩突然大叫出声，“他要玉石俱焚，师叔的仙骨！”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诡异地出现在陆清夷身后，一掌劈向他颈侧。
陌生男子身着素衫，眉目柔和，额发被渐渐平息下来的烈风吹得轻荡，抬臂轻轻接住了软倒的陆清夷。
“主、人。”他微微一笑，眼睛里仿若晕着柔和的月辉，就像曾经的鸟喙轻轻啄过他指尖，“以卵击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清夷顺着他的力道，滑落在地。
他身上衣衫尽数被割破，像是碎布条挂在身上，无数道血痕向下淌着血，左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支在地上，上面鞭痕红肿，再也不复往日的白/皙纤弱。
“师兄。”谢玉珩不耐烦地蹲低身子，“你这是何必？”
“借而不还，叫窃。”
他勾起嘴角，素日里可爱的脸庞上带了一副轻蔑之色：“师兄你是想当贼？”
陆清夷五指抠在地上，划出五道狰狞的血痕：“不是我要的！”
他声音嘶哑，仿若喉管破裂，嘶嘶地透着风：“师父给我的，不是我要的。”
“……不是我开口要的。”
“不是我要的……”
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出现在他视线，一如数年前，青鸟载着白衣白发的仙人落在水面。
他在水里冻了许久，数次呛水晕过去又醒来，举目四望再不见昔日繁荣热闹的陆家村，只有身下的浮板陪着他漂浮了三日三夜。
仙人冲他伸出手，将他抱上了青鸟。
他懵懵懂懂回答他，自己叫陆清夷。
“清夷，清夷。”仙人的手来回抚着他后背，“不怕了，我来救你了。”
“……”
陆清夷心口一阵锐痛，一张嘴就呕出了一滩鲜红的血。
“师父，”陆清夷抬起眼，明澈的秀眸好似汪着化不开的轻烟秋水，他嘴唇止不住地轻颤，“是从一开始……就、就准备，用我的身体……盛放文昌仙君的仙骨吗？”
段泊安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徒弟。
陆清夷的体质于他而言，是万年难寻的炼器法宝，他不是一开始就准备用陆清夷的身体贮藏仙骨。
而是探到陆清夷的身体可以贮藏仙骨，才去的陆家村。
段泊安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哈哈。”陆清夷唇角发着颤，却古怪地笑出了声，面上泛起一抹青灰死气，“原来……如此……”
左臂再无法支撑他的重量，陆清夷轻轻地、轻轻地将头贴向了地面，身体一软，失去了意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