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抓住萧明珩的注意，眼下还真担心对方会被姚微意吸引走。脑中飞转，踩舞步时越跳越前，乐声落下尾音时，忽然朝看台前排甩出水袖。
姚微意见状，三两步飞旋上前，一并将掌中水袖抛出。
——水红素白皆被台下一人攥在手心，白绫后露出一双狭长凤目，赫然是斜倚在桌后看戏的萧明珩。
大堂内瞬间哄然，萧明珩似是觉得有趣，将两片水袖绕在腕上收紧，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缓步登上圆台。
众人瞧了个稀奇，一个小舅子，一个新欢，两人皆是京都美人中登峰造极之绝色，谁成想今日竟让萧明珩拿了个全。
有人在下面乱起哄，叫萧明珩干脆两人都嘴儿一个。萧明珩在半步之遥停下，逗弄两只争风吃醋的宠物般，赏玩他们的表情。
莫藏珠毫不介意，翘起唇对他笑得娇媚。姚微意却低了头，稍有难堪，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舞技，有一天竟会拿来做邀宠之用。
“姚二公子一舞，真是艳惊四座，我瞧着底下那些人，方才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萧明珩玩味道，“可惜啊，明珩是个俗人，只喜欢看衣服穿得少的。”
说罢撇开了白绫，攥紧红纱将莫藏珠拽入怀中。
后者娇呼一声，靠在萧明珩胸口朝姚微意一笑。姚微意怔了怔，眼见二人亲昵之态，默然良久，“他是你的新欢？”
萧明珩散漫地笑了，“你看不出来么？”
“……”姚微意望他，“你如此作态，不觉得会惹旁人伤心么？”
萧明珩顿了顿，漫不经心看来，“为明珩伤心的人，何止一个两个？若是每个与我睡过的人，我都要去在乎他们伤不伤心，姚二公子，那么，我真是一个好人啊。”
——睡过的人？
姚微意愣了很久，方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对他的称呼。
再抬头时，萧明珩已抱起莫藏珠上了二楼。
姚微意心口一痛，明知对方近来夜夜与人厮混，可亲眼见到那双从前抱他的臂膀抱起别人，比听闻那些市井闲言更叫他觉得疼。
台下看客窃窃私语，不乏有人扼腕叹息，大概是没想到，姚二公子亲自出手也会成落败那个。单论方才的舞，莫藏珠哪里比得上姚微意，萧明珩简直就是眼瞎了嘛！
然，萧明珩看的哪里是舞？对他来说，是在新欢与旧爱之间做了选择。
姚微意孤零零站在圆台中央，如同被人遗弃，方才讨巧般的献舞成了笑话。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不休，他忽然觉出了孤立无援的窘迫，然而依旧挺直脊背，要自行下台，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厮分开人群上前，手中捧着只精致木盒献给他。
这小厮有点眼熟，姚微意来不及细想，打开木盒时，对方拔高了声音道，“我家主子观姚二公子方才一舞，惊为天人，赠南海鲛人泪以慰美人，望二公子展颜笑纳。”
鲛人泪就是鲛珠，泱国沿海几座郡县都有上供，其中以南海鲛珠最为珍贵，通常是皇室中人赏玩之物。
今日的惊喜真是一波胜似一波，众人讶然四顾，莫非在场旁观的还有皇族？
听到鲛人泪时，姚微意以为是顾青决，但那人岂会来这种烟花场所取乐？
他顺着小厮的目光往上看去，二楼雅间的帘幕被卷起，那青衣缓带坐在轮椅中，朝他望下来的，赫然是贺君酌。
对上姚微意的目光，贺君酌转了转手中玉箫，看了会儿他周身宽松轻薄的舞衣，微微一笑。
小厮埋低脑袋，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主子要小的转告二公子，您本就是天上仙、海中月，就如这鲛珠般，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以让周遭颜色尽失。何必与俗物相较？徒然辱了您的身份。”
姚微意把玩那只鲛珠，触手生温成色极好，片刻后将盒子盖上推回去，“贺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烦请告诉他，我不是什么天上仙，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
——动情之后，高高在上的姚二公子，也不过是一个，会为了心上人争风吃醋、黯然神伤的普通人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