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激动、睡眠不足以及体力不支导致方识晨身体不堪重负而短暂昏迷。
醒来时,房间灯光昏暗无比,医院走廊断断续续传来脚步声。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周俊柏守在一旁满眼焦急。
“我爷爷呢?”他意识不甚清醒。
“你不用担心,丰哥看着呢。”周俊柏扶他起来,“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方识晨并非不能自理,下意识轻轻推开他,“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五个小时。”周俊柏长叹一口气,“手机刚刚一直在响……识晨,不管怎样,不能消耗身体知道吗?医生说你现在免疫力很差、很容易生病。越是困难,你越应该照顾好自己,你也不想方叔叔和方爷爷为你担心吧?”
“……”方识晨无言,余博衍一定在找他、为他着急,可是他该如何面对?
他何尝不想强大、坚不可摧?可十九年的人生头一次面对如此困境,他着实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一会儿,吴桂芳提着保温盒进来,“小祖宗,先吃点东西吧。”
他回过神,头还是很沉,“谢谢桂芳姨……”
简单吃一些后,时间竟然已过凌晨十二点,他将两人打发回去休息,周俊柏却不肯离开。
“我就睡在沙发上,明天一早还要去法院,你留在这儿陪爷爷,其他交给我就行。”
“……行。”说着他摸出手机,“你睡吧,我出去打个电话,待会儿去守着爷爷。”说完不顾回应走出病房。
外面天色漆黑,下旬晚风沁着凉意,站在走廊尽头,他下意识拢紧外套,随后鼓起勇气给那人回拨。
“方宝宝,今天爷爷又进医院了吗?我找不到你,担心坏了。”余博衍克制不住担心。
“嗯。”听见恋人的声音,一切委屈难过得到释放,他眼泪不争气落下。
“怎么了,你哭了吗?别难过……”
“衍哥!”他着急打断:“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卖掉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还有之前,你说回家办事,其实是在医院是吗?你爸爸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空气忽然静默,果然如此……
“你不准再做那些!”他非常坚定。
“是谁告诉你的?那与你无关,我心甘情愿只想帮你,谁的话你都不许相信!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方家度过难关,你相信我,我可以……”
“不行!”他再次打断,“我不在乎那些,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我爸爸和爷爷健康平安,方家已经穷途末路,我不能接受你的钱!”
“方宝宝,那些钱远远不及……”
“你先别说话。”他下定决心:“衍哥,不管怎样我不会同意!如果你为我好,就不要再为我做任何牺牲。这事你必须听我的,我……”
他短暂停顿,终究不愿说分开,“衍哥,我好爱你,但我求不要管我、不要管方家,也不许再瞒着我做这些……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好吗?”
风吹干眼泪,空气再次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余博衍嗓音变得颤抖、打破沉默:“方宝宝,你不可以说这种话。我可以听你的,但不可以分得这么清你知道吗?也不许说什么各自冷静……听见没有?”
话语听着小心讨好,方识晨知道自己伤到他、心疼难忍。“好,但是你也必须听我的,不要再管方家。”
手机里再次无言,只剩压抑粗喘,在漆黑夜色里宛若蛰伏的野兽。
“衍哥……”他打破僵持,“你为我做得太多,我不该胡言乱语,‘各自冷静’那句话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是我昏了头。我听你的,不会再说那种话,但是你也要答应我。”
余博衍依旧沉默,无法抑制的粗喘出卖他的愤怒和难过。
这是他们异国以来,第一次这样争吵。
多时,余博衍依旧保持沉默。方识晨长叹一口气道:“我去陪我爷爷,衍哥再见。”
“……”
还是无言,他只能先挂断。
一阵长吁短叹,无边夜色里朦胧大雾渐起,他望着窗外,第一次看不清他们的未来……
第二日,方陨醒来却说不了话,只能依靠呼吸机。他本就旧病缠身,如今忧思过度、心肺具损,几近油尽灯枯。
方识晨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在爷爷面前有一分倦色,认真给他擦拭、按摩四肢,并时不时自说自话逗人开心。
临近傍晚,周俊柏终于回来,他们交换眼神、神色如常离开病房。
“识晨,我告诉你结果,但你不能着急。”
“……”他神经顿时紧绷、胸腔发疼,短暂呆滞后点头等待宣判。
“十年。”
“轰”地一声炸开,他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周俊柏长叹一口气,低声补充:“没收个人财产,处以三千万罚金……十年已经是我们不断争取的结果,对不起。”
他再也忍不住捂住眼睛、哭出声来,身体也跟着颤抖。恍惚中有人靠近、一双手不停抚摸他的脊背,可他已经完全无心顾及……
余博衍远在欧洲,没有比谁好过。
昨夜他几乎未眠,又收到新消息——“终判,方宇集团十年前开发项目贿赂案落下帷幕”。
他心急如焚,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