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假期最后一天。
一大早,班群响起老黄通知,明早八点校门口集合,全班一起乘坐大巴,去荣城最南边杏村爬山、踏春。
余博衍收到通知,下意识打开和方识晨的对话框,对面已经快两天没给他发过信息,他莫名焦虑不安,难道这人感到无聊,不愿再单机吗?
他一直记得,方识晨之前邀请他一组,虽然不喜欢周俊柏和陆源,可他又想和这人一起出游。否则,参加这种集体活动对他毫无意义可言。
他握住手机,蠢蠢欲动,希望对面尽快发来信息。
方识晨并非故意。清明那天,他在公寓楼下吹风两个小时,湿寒入体,当天深夜发起高烧。
烧得迷迷糊糊,他脑袋依然是数学题和余博衍。梦里那人若即若离,怎么也触碰不到……
吴桂芳守着人,精心照顾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方识晨才慢慢转醒。
泪眼朦胧中,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由于生病,他大脑昏沉、肌肉酸软,眼角全是泪水。
“小祖宗,你终于醒了。”
吴桂芳站在床边,拿着水杯,止不住心疼,“先生一直守着你,中午待你烧退一些,他才去上班,老爷子也急坏了,这烧怎么说来就来,还这么猛?”
说完,她慢慢扶着方识晨坐起。
方识晨浑身无力,任由桂芳姨扶他,肌肉仿佛被棒打一顿,处处都疼,太阳穴部位更是一突一突,难以忽视。
他想说话,喉咙却肿得发不出声音。
吴桂芳见他难受,心里着急,“不说话,不说话,还没好呢!”
说着,将水杯递到他嘴边,慢慢喂下。果然,喝水之后舒服许多。
吴桂芳耐心将他放下,盖好被子,随后出去通知方陨。
躺在床上,他默默感受生病的痛苦,过了一会儿,脑海情不自禁出现那人,不知为何,他竟分外难过,眼泪莫名汹涌。
哭着哭着,他心乱如麻,脑子同样一片混乱。
他想起去年冬天,余博衍生病发烧,只有他前去照顾。那人总是独自一人去城西祭奠母亲,很晚才回家。
他还想起那人载着他四处游玩,而他什么都不用管。可最近一个月多,那人对他不再耐心,他发出的信息也得不到回应……
他脑子来来回回都是余博衍。最终,他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竟然是假期最后一天。
正午依旧不暖和,方识晨还未康复,可精神和身体都变得活跃许多。
他背靠床屏,麻烦桂芳姨将手机拿过来。一打开,各种信息和推送不断弹出。
他第一时间想看和余博衍的对话框,可惜被新信息踢到最下面,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
吴桂芳见他气色大好,跟着开心,“小祖宗肯定没睡好吧,嘴里全是什么算术啊、小于等于什么的。对了,还一直喊着衍哥、衍哥的,我和先生他们都听得一头雾水。”
“嗯?”听着这话,他瞬间既震惊又尴尬——他竟然在梦里呼喊余博衍,甚至还被爸爸他们听见……他突然很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过了一会儿,吴桂芳轻轻关上门出去,房间只剩他一人。
他将注意力放回手机,开始逐个回复信息。很快,他看见春游通知,“明天晚上八点集合……”
他瞬间精神十足,忘记自己还在生病,毫不犹豫给那人发信息:衍哥,看见了吗,通知明天春游!太好了,我们一定要一组。
余博衍等待三四个小时,终于如愿收到信息,仿佛石头落地,他情不自禁松一口气,隔两分钟才给对面回复一个简单的“嗯”。
随后,他忍不住好奇方识晨在做什么,为什么现在才给他发信息。
余博衍在心里琢磨,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看着手机时放肆的嘴角。
一个“嗯”字让方识晨喜出望外,生病的阴霾被他抛在脑后,身体也跟着生龙活虎起来。
晚饭时,看着满桌子清淡菜肴,他一向口味偏重却难得没有嫌弃,一心计划明日春游出行。
方陨见他大病初愈,兴致高涨,忍不住好奇,“什么事这么开心?”
方识晨故意提起精神,语气斟酌,“爷爷,身体好了自然高兴!对了,明天我们要去春游,应该……”
不等他说完,方陨拿出少有的长辈架势阻止,“我让你爸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你就不用去了。”
他心里着急,和对方撒娇,“爷爷,最近天气那么好,大家都会去,你看我也好得差不多,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要去……”
方陨不以为然,“你知道你昨天都烧糊涂了吗?医生嘱咐两三次,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不能吹风。你就和我呆在家里,听话。”
瞬间,他嘴角垮下,胸腔蹿升一股闷气、不停起伏,无心再吃饭。
方陨见他不高兴,温柔哄骗,“我们先吃饭,明天早上再说,如果你康复好,确实能跑能跳,爷爷让你去。”
他信以为真,重新拾起筷子。
不过他没想到,晚饭刚过,方陨便让方文宏联系班主任请假。
回到房间,方识晨拿出最喜欢的背包,收拾明天爬山可能会用到的工具,心里疯狂期待和余博衍、以及同学们的踏春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