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展开信笺,俊逸飘洒的笔锋洋洋洒洒,敏锐地指出了当下时政的利弊,无不青年才俊的洒脱与傲骨。
唐羽由物及人,不禁念道:“南青山……”
“倒是个好名字。”
仅凭一面之交,就敢冒死进言到太子手里,要说这个寒门探花鲁莽灭裂、行事草率,还是胆大心细、做事果断……
亦或是仅凭那一眼,就认定了他?
唐羽压下心中情愫,唤人备好笔墨,准备提笔回信。
结果刚一握笔,墨汁就溅到了信纸上,白污了这一张好纸。
唐羽不由拧眉,心中无端生慌。
他揉乱纸团扔到一边,轻缓几息,笔走龙蛇,将回信绑在信鸽上,假借戏鸟的名义将其运出宫。
唐羽望着白鸟在空中愈飞愈远,就在这时,太监慌张告请,“太子殿下,栀公子落水了!”
“什么?!”
唐羽连忙收拾行装,太监又道:“好在裕柯王救下了栀公子,现已送回东宫。”
“又是他?”唐羽脚步加快。
匆匆赶到后,大宫女跪地,“太子殿下赎罪,奴婢实在是拦不住,裕柯王直接抱着栀公子进卧房了。”
“无碍,起来吧。”唐羽现在没心思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他只担心栀言,还忌惮着裕柯王萨纳尔。
房榻内,栀言已经被下人擦洗过一道,如今换了一身衣裳,正躺在床上闭目不语。而萨纳尔坐在床边,侧过身子全然遮住了栀言,他一只手伸进床幔里,似乎是在玩栀言的长发。
萨纳尔见唐羽,并未起身,只是点头轻笑一声,“太子殿下。”
“裕柯王……”唐羽脸色平静,只一双眼藏着阴翳。
他刚想上前,萨纳尔便道:“栀公子不慎落水,我恰巧路过行了个方便。”
“好在及时,栀公子只是呛了几口水,我便用漠族的土方法……”床上的人颤抖了一下,萨纳尔似乎伸长了手,摸到了什么羞人的地方,“给栀公子渡了口气。”
唐羽看在眼里,上前几步,“这样看来,本宫也不好向裕柯王讨罪名了。”
萨纳尔回头惊诧一笑,问:“我何来的莫须有之罪?”
唐羽走到床边,沉声道:“光是擅闯东宫,就够裕柯王掉一百次脑袋了。”
两人沉默对视,一立一坐,一俯一仰,萨纳尔先低下了头。
“看来是我救人心切了。”萨纳尔轻嗤,收回胡来的手,起身作揖,“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唐羽直接甩手坐到床边,挡住了萨纳尔的视线。
“下不为例。”
萨纳尔回眸看了眼床上的人,勾唇不语,离开了寝宫。
唐羽这才俯下身去看栀言,“阿言,你还好吗?”
栀言背对着唐羽,抱着膝盖点头不说话。
唐羽自胸腔叹了口气,“你同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栀言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捂住干痛的下体,小声道:“没有,是我掉下水……他救了我。”
这么乖巧懂事,唐羽却看了心疼,他不敢逼迫栀言,只能传唤御医仔细诊治。
栀言一直都不说话,吃了药就又睡过去。
到了晚上,宫女们熄了灯,退到门外,栀言却睁开了眼。
他想着今早萨纳尔对他说的话,哪怕再不愿,还是穿上衣服,偷偷溜出了东宫。
如萨纳尔所说,他在东宫外准备了一顶小轿,一个异族模样的男人朝栀言鞠了一躬。
栀言拢住衣领,一言不发地钻进了轿子里。
一路颠颠簸簸,放在以前,栀言早就掀帘骂人了,但现在处境不同,他是个被奸污的罪人。曾经的身份成了束缚,他不能宣扬,也怕萨纳尔毫无顾忌,面对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他只能听从。
但是……
轿子停了,栀言蒙上面纱,发现萨纳尔命人把他送到了京城最大的妓院,明月楼。
“恬不知耻……”栀言羞愤得攥紧拳头,藏在长袖里的手掐紧了带来的物件。
跟着人来到最顶层,走过一间又一间莺歌燕舞,栀言最终停在了最里面的那扇门前。
萨纳尔半躺在里头的大床上,一头金灿的长发如鎏金般垂至床褥,只看他衣衫半解,大块硬朗的肌肉暴露在外。他野惯了,谁也管不了他,仰头猛灌一壶烈酒,酒水全洒在了身上,顺着隐秘的深壑滑进了腹肌里。
此等风情,换作漠族任何一个男儿女郎,那都是上等绝色。只可惜盛朝重文轻武,连带着也只喜白皮书生。
这也是为何栀言一点也不喜欢萨纳尔,在他看来,萨纳尔这般矫揉造作,无异于孔雀开屏。
他只觉得厌烦。
“栀公子,来了?”萨纳尔抹掉酒水,眼神如狼般盯着栀言。
栀言站在原地不动,“我照你说的赴约了,从此我们一笔勾销,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