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校服47
他被记了大过,私自去了顶楼的楼梯间,还发生了意外,学生之间传来传去他是同性恋,校领导知道了,深恶痛绝,十分影响校风,加上之前打架的劣迹,最后教导处全校广播这些事件,引以为戒,闹得全校皆知。
早恋,同性恋,打架致人伤残,林行知的形象成了无人不晓的恶人。
开始传他手臂上的大疤痕是在初中时太恶劣,进了少管所里的打架造成的,纷纷远离他。
既然已经以讹传讹这般离谱,也没有他解释的余地,林行知便破罐子破摔,我行我素。
那狰狞的疤痕画上了纹身,被藤蔓和绯红的蔷薇花代替,人更加冰冷,也少了表情和话语,他自画牢笼将自己裹进去,无人再能靠近。
休学结束后,也不愿意去上学。自己的软弱不能让任何人看去,夜里他总是害怕那些窗户,总觉得窗户那儿总有眼睛盯着他。
他总会想起黑暗里,许扬归的话,要是他女生该多好……
他也想做女生,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总说男孩子不准哭,哭哭啼啼不像个男的,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被不允许软弱,不允许害怕哭泣,要像个男孩子一样坚强。
可他觉得不对,他觉得坚强不坚强跟性别没有关系,可是家里不允许,社会也不允许。
所有人都要告诉他,女子该琴棋书画,知书达礼,有个所谓的女孩子样子,嫁个好人家。
男子就该阳刚坚强,顶天立地,有个所谓男孩子样子,娶个好老婆。
所有传统的条条框框把他的想法打碎,用社会的一模一样的模子套进去重塑起来。
手臂脱臼了,疼得厉害,告诉自己不能哭,要像个男孩子。
声带没变声,依旧清澈,声音不够低沉,不像男孩子,那便少说话。
一切一切让他整个人思想扭曲了起来,自己外貌是男性模样,但多了点阴柔漂亮,跟男人接吻过多次,那他是作为男性亲吻,还是作为女性亲吻。
他也很喜欢的可爱的玩偶,一切漂亮的衣服,裙子也喜欢,裤子也喜欢,那自己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自己究竟是不是同性恋。
他们都说同性恋不正常,那他现在算不算不正常?
男生真的不能穿裙子吗,可是裙子很漂亮,他不能穿吗?
他落寞地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模糊起来——两头都属性他都十分模糊,他到底是男是女,他越来越越害怕,越来困惑。
他愤怒打碎了镜子,手指缝隙里流出被割伤的血液,他捂住脸,脸上沾上了血,好似被随意泼上红色骇人的油漆,面目全非,血液蜿蜒向下流去,滴落在洗手台上,混在着眼泪一起流进下水管道中。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他被压制得痛苦,晚上便开始自己装扮自己起来,开始只是裙子,在晚上自己的房间里,他可以自由想象自己是街上漂亮的女孩子撒娇,喜欢可爱的玩偶,还可以躺在被窝里随意哭泣。
直到他无意地网上浏览看见情趣内衣,虽然裸露太多,让他看得很害羞,可这些看起来比男性情趣内衣设计的更漂亮,还有些很可爱,裸露的肌肤让他解放了天性。
当他发现情趣内衣轻薄,穿在里头也瞧不见,让他多了一种在白天里的心安,他便一发不可收,在校服里头穿上浅色的情趣内衣,被裹住胸部和性器官的坦然和安全。
许扬归的一些话成了魔咒,一遍画地为牢觉得自己恶心,一边忍不住自欺自人地穿上这些来安抚自己是正常。
他还是会害怕突如其来地肢体亲密接触,在黑暗中的接吻,总会带他回到那个混乱不堪的楼梯间,许扬归对他的嫌恶,那是对他性别的否定。
直到陆远的出现,他好似解答了之前折磨自己的许多问题。
陆远在他穿上情趣内衣喜欢他,不穿也喜欢他,他喜欢的纯粹是林行知这个人,他不以性别为前提。
从来不说他的叫声难听,也没说过他是女孩多好。
他为林行知无处可藏的两个冲突灵魂提供了合理的落脚地。
林行知看着高了自己半个个子的陆远,想起往事,过去许久,该说都说了出来,不说清楚,陆远不知道还要再被迫听几个版本。
陆远问他是不是因为像许扬归才喜欢他?
林行知恶寒四起说:“你要是像他,你现在不是该残了就是该死了。”
陆远打了个冷战,立马乖巧认错。他见林行知要告诉他以前的事,便跑到刚刚的浴室去了。
“你又回去做什么?”
“大件事,这不得要洗洗耳朵先?”
“洗什么耳朵?”
“洗耳恭听啊!”
林行知今天被逗笑第二回了,把人拉了出来说:“这叫望文生义。”
“好哥哥见笑了,是妹妹没文化了。”陆远把刚刚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陆远知道后便开始思索起来:“所以你当时推开我,只是因为那天何霍说那件事,让你一下回忆起来了,当时地方昏暗,让你想起来当时不好的事情?”
陆远过于着急,火急火燎地接触他,上次的雨夜接受他的进入过于快。林行知受不来,疼痛和控制,身体肌肉记忆住了许扬归对他的强制时的反应,自动开始帮助他后来隔绝接触,实则在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
林行知吃着陆远喂过来的饼点了点头,陆远思索了一阵:“现在想起来还是会难过?”
“现在......还好。”林行知接着吃陆远喂过来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