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校服15
领导视察还没结束,尽管这些老师嘴里的领导是神龙不见尾的,但装还是要继续装的。在学校几年里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从自己的班级旁边走过,堪称神秘的组织。装模做样的双人小组还在继续,林行知和陆远的双人小组却是真的在贯彻小组的合作共赢,只是有那么些个小困难——林行知得听到十遍以上才能明白一道简单的证明线平行的数学题。
林之家大排档的休息小室里头,堆放着些许杂物,林妈妈特意搬来多一张折叠桌子,放了一盘的新鲜西瓜,好让陆远辅导林行知的学习。站地的风扇规规矩矩地摇头,卷带着夏意的热浪,吹起林行知的金发发丝,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T恤,往那一站,像极了太极里的八卦图案。陆远站在林行知的身后,一只手撑着桌子,手指敲了敲周末卷子上第十六题:“这里我可教过你不下十遍了,最简单地证明两线平行,试试看,自己写出来。”
林行知看着灰色数学卷上的几何图案,一个头两个大,抓着笔读题目。风扇时不时在转头发出“咔咔咔——”的声响。陆远觉得吵到林行知思考,就拔起那个摇头栓头,一只手抬起来风扇,挪动风扇位置,离得林行知更近了。
林行知咬着笔头,陆远站在自己的后头,仿佛监考老师,心里打着鼓,皱着眉一个字一个字开始读题目。他的鬓边的刘海长了,他要撩一下挂到耳后,不然根本看不见题目。陆远瞧见他弄头发逐渐频繁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黑色橡皮圈,一双修长的手从他的鬓边滑过,林行知滑动的真彩黑笔鼻尖停下来了,全部感知神经汇聚到了头皮上。陆远的手沾到头发下掩盖的细汗,手指灵活轻柔地束动他的头发,梳到顺畅,三下五除二地扎起来,黑色的小橡皮筋配着放荡不羁的黑色金发小揪揪,看起来可爱极了。
“疼吗,怎么一动不动?”
陆远轻轻扯了扯林行知的扎起来在后脑勺后的小揪揪,手指还不停往下梳动,好似在整理下边的狼尾,但其实是穿过头发,指腹一点点地触碰脖子后面的肌肤,蜻蜓点水地触碰,好似无意,实在有心撩拨。
林行知木讷地摇头,陆远扎得一点也不疼,也没扯到他的头皮。林行知却浑身僵硬住,笔不动,心在狂动,如同旧时候的打字机,咔哒,咔哒在作响。一敲一个字母,一敲一个字母,在敲什么字母,先是“L”,再是“O”,随后便是“V”再后面是什么?他没敲完,陆远就半圈住他,一只大手抓他的笔,包裹他的手,带着些许黏腻的湿汗。他身上沾着刚刚吃完的西瓜清甜香气,跟林行知身上如同一撤。
“一动不动的,不会写就跟我说,我又不骂你,我再教你一遍,好好看着啊,再不会我就打你屁股了。”
林行知心里灼烧起小火,舔了舔嘴唇立马还口:“死变态,我可还没原谅你骗我那件事。还有,下一次做我肯定会,让你打不着我!”
陆远笑了笑,得意地承认这个称呼跟自己很相配,说那咱们走着瞧。两人说话间,手都没有松开过,陆远拿着蓝色透明三角尺靠近几何图,带着林行知的手靠近那些ABCDEFG的线条,林行知觉得黑色的线条在他眼睛里变成了粉红色。
他的心跳随着划辅助线转移到陆远握着的手指上,陆远感觉到了跳动,但他认为那是他自己的。因为他的手指间也藏着猛烈的血脉跳动,两个人的跳动混合在一起,默契地谁也没有去提,在漫长的夏日艳阳天里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陆远画完辅助线,林行知感觉自己被热着了,背部的T恤湿了一小块,眼睛一眨一眨——陆远画的线是西瓜一样的粉红色,他在眨了眨眼,线又变回了黑色,热潮的幻觉,喉咙总是热着的,呼吸的肺脏在挤压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心脏,压抑着,偷欢着。
他让陆远松开手,下面他能自己做。陆远立马松开,乖乖地坐在林行知旁边开始翻阅自己的错题集。林行知认真地写下不熟练的“∵”和“∴”,很快一道16大题,他终于写出来。他用笔戳了戳陆远,陆远看了一眼,知道他做完了。吃了一口西瓜,擦了擦嘴,纸巾上渲染开西瓜的汁水。林行知看向陆远的唇,因为冰过的缘故,水润还有些红。他咽了咽口水,撇过那一眼就不敢再看:“吃完再看也可以。”
陆远点了点头,没有再吃,拿着卷子看完林行知的证明过程。陆远有个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偶尔会皱眉,表情有些严肃。林行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他舒开,触碰到额头那一秒,两个人都顿住,陆远不看试卷了,林行知也不敢看陆远了。他干咳了一声,陆远给他推过来一块冰西瓜,继续检查过程。半响就赞叹地点了点头说:“满分,没错误。”
林行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眼睛里有光似的,他单手拿着手里的西瓜,无法抑制地扬起笑脸:“真的?!”
“真的。”
林行知笑起来总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得纯粹自然,是夏天里最冰凉又最清甜的西瓜冰。他放下西瓜,一把抱住陆远:“我第一次自己做出来数学题了!”
手指上沾着西瓜汁,粉红色的汁水抹到陆远身上的白T恤。陆远一点都不介意,喉咙发出低哑的一声“嗯。”,好似在压抑忍耐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