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校服12
陆远一觉醒来,关闭放在床边的手机闹钟。一翻身,搂了个空。陆远瞬间清醒,一掀被子,他娘的,林行知跑了。起身把校服穿好,林行知的衣服,书包,关于他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居然还卷带跑了昨晚给他熬的皮蛋瘦肉粥,一点没剩下,连锅都给他洗好了。
他妈的,这不得当面“夸夸”他勤劳不浪费粮食的好美德。
陆远磨着后槽牙到了学校,等着林行知来他的座位上。
早读的时候,全部人都要站起来朗读,今天要背五首古诗。陆远拿着古诗纸,读着《蒹葭》这一首诗,他站在林行知位置旁边,朗朗地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他顿了顿,眼睛从纸上移开,不自觉地看向林行知的桌子,慢慢逐个字念出来:“在、水、一、方。”
他想到这篇诗歌的解释,最后一句是点出了这篇文章的意义———“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若即若离的暧昧情愫,他跟林行知就是这般的靠近,但短暂存在一会,便离散了。
林行知总在逃避,像是一团轻雾,伸手抓,好似抓住了,实际早已飘远,到了湖水的中央去了,叫他只能远远观着,怎么都触摸不到。
林行知是时而近,时而远的,在学校是远的,在家里是近的,下了床是远的,上了床是近的。他除了林行知的名字,知道他比自己大一岁,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爸为什么现在就不在了,为什么这么讨厌学校,他身上扣着一环又一环的迷,朦朦胧胧,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给他露出来点小尾巴,就又要收回。
《蒹葭》里写的指爱情,也指美好的事物......陆远苦笑了一下,因为林行知,自己的语文水平提高了不少,这些酸不拉几的东西他都不停地思考。
早读,午睡,到下午的自习课,林行知都没有出现。陆远不紧不慢地延长自己在学校的自习时间,等到晚霞完全消失,黑幕完全落下,保安巡校将他赶走。
空荡荡的学校,他嫌走出学校的时间太快了,他兀自伫立在学校拉闸门前,校服衣摆紧紧地贴着陆远的腰,他扯了扯书包带子,就那样等待地望着,希望有个一样等到这么晚的人走出来。
足足等到这条路上的橘色昏黄路灯在他面前一盏盏打开,陆远眼里凝着的光却跟着路灯一点点散开了,成了迷茫的没有聚焦。
旁边居民楼传来熟悉简单的饭菜香味,旁边偶有自行车从他身后擦过,“丁零当啷”的自行车铃在寂静的学校门口,陆远转头,藏着的那点期盼,在转身看清脸那一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落满了灰烬。
那个人不是林行知。
蚊子在头顶盘旋,他挥了挥手,抓挠手臂上的蚊子包,最终离开了学校。
躲在小卖部里戴着帽子的林行知假装挑选零食,斜着眼偷看陆远终于离开了学校,他悄悄转过身,观察那个孤独的背影走在昏黄灯下。
快要看不见了,心里愈加舍不得,伸长脖子瞧,直到陆远成了尽头的小黑点。他双手揣进衣服口袋,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来学校了,想不到答案,这才在老板娘不友好的眼神下买了一包辣条,施施然离开。
陆远回到家里,他在黑暗中等了几秒,拍开了灯,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他将脸埋在沙发上,嗅着沙发上的味道,沙发套早就在上次林行知弄脏后清洗过,没有他的味道了。
陆远不知所措地蜷缩起来,翻手机才发现他根本连林行知的微信都没有加上过。他去加微信号,但林行知没有通过,他写完一科作业,就发一次好友添加消息,林行知依旧没有添加通过。
为什么连好友都不加了?
他们这几天在干什么,简单的互相发泄欲望吗?那他为什么要等林行知,等着了又能怎么样,质问他为什么跑了?这是小情侣能做的事情,可他跟林行知算什么关系?陆远咬了咬嘴唇,这才舒展开来,懒懒地如同茶叶在温水里泡开。
他恍然大悟:真是成了林行知嘴里的炮友关系呗,在学校还见不着人的那种。
他问了班主任,这才知道林行知在躲他,故意请病假不来。林行知为什么要躲他呢,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羞辱?
林行知直接在他胡思乱想期间,用好友添加消息那里回复:【陆远,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陆远看了几遍,显而易见地撇清关系,内心轰然在塌陷,疼得喉咙发紧,仿佛一只手打开他的胸腔的骨头,一只手指狠狠往下戳,戳得他疼。
这时候觉得自己做起了怂蛋,其实大可以直接去大排档店找他,质问他为什么总是突如其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一出是一出,毫无理由把他抛弃。
他百分百肯定林行知在那里,这里过去骑车少说也要半个小时。他故意嫌路太远,这么晚出去没有是没必要,以及林行知跟他撇清关系,他应该如他所愿。
尽管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但越说他就站起来,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头寻找什么东西,最后蹲下来在书桌旁边捡到一支红笔。
这只红笔是林行知一直没找到,借了他红笔几天来着。
哦对,他的红笔还在他的笔盒里,那支笔可是斑马牌子的,进口货呢,比这支要贵,他不能亏的,要去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