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身的气韵太过沉静,虽然你有意遮掩,但中间有一两次,你的呼吸乱了,泄露了你的境界。”步莲生道。
于焘看着步莲生,许久,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露出了一个……光头。
眼见于焘露出全部真容,步莲生恍惚了一下。
他虽然猜到于焘的面皮下的人修为应该不低,最起码也是个金丹,却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法隆寺的云心。
在一个和尚面前上演那一场好长的春宫表演……厚脸皮如步莲生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然而他只是不好意思了一瞬间。
他早已经决定把那个背得很累很烦的壳子扔到爪哇国去了,自然也不会为暴露了本性而再有半分羞愧。
所以他很是平静甚至带着点儿悠然自得的意态,在铜镜面前梳理起他因为刚才沐浴所以还有些湿润的、凌乱地头发,一边梳头一边笑着道:“云和尚,你这位修为有成的大师竟然和两个不过练气修为的小修士一起逛起了勾栏院,要是让法隆寺的戒法堂长老知道,会怎么罚你呢?”
“红颜枯骨,俱是表象,声色犬马,转瞬荒场,见之,观之,无相视之。”云心双手合十,行着一个佛礼,平静地道。
此时云心正在站在步莲生身后,正对着铜镜,所以也恰好能从铜镜看到步莲生的表情。
他与步莲生是相识的。
毕竟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法隆寺名义上也是仙盟的门派之一,即便不参与仙盟日常俗物,日常一些场面上的过场还是要走一些的。
所以云心见过步莲生。
不仅一次。
他记忆里的步莲生,永远是严肃端庄、不够言笑、冷冰冰的。
今天,此时,他第一次见到步莲生笑。
虽然是在铜镜里看到的。
他有些困惑。
困惑之中,他想起了师父对自己的评价。
他在年轻一代的佛修之中,素来备受赞誉,不知道多少师叔师伯都赞他悟性高、进步快,他是法隆寺近百年,最年轻修成金身的佛修。
但他的师父却总是说他境界未到,只见表象。
就像此时他便看不懂步莲生的笑。
看不懂,便存于心中,不再去纠结。
他此行前来,是为了来查实“琴师”的身份。
本来关于这个勾栏“琴师”,他们法隆寺是有些猜测的。
而云心一见到步莲生,便全然明了了——师长们的部分猜测算是证实了。
念了一声佛号,云心道:“步仙友,你可愿意随我返回法隆寺?”
这次轮到步莲生疑惑了,他忍不住转头问道:“你让我跟你回法隆寺?为什么?难道觉得我有什么修佛的潜质,要度化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