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堂的梳妆镜前,闻止川身穿大红色的嫁衣,绸缎上镌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嫁衣有点紧,是皇帝说不让外人看出他的身材,特意制了小一号。闻止川的皮肤白皙,几乎不用再涂白粉,只是描了眉点了彩,嘴唇涂上艳丽的红色。头上金黄的首饰压得他脖子很难活动,看到镜子里打扮得完全不同的自己,他揉了揉脖子,没想到自己也有穿上嫁衣的一天。
“三皇子,我们当真要走这条路吗?”星悦为他摆弄头饰,把一根根金簪插进头发。“姑姑,我们必须走这条路,我知道对不起母亲,但我若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离了这宫。”闻止川回答。星悦红了眼眶:“这深宫的确是吃人的地方,但您当真对将军情深至此。”闻止川沉默了两秒,回答道:“是。”星悦吸了吸鼻子:“到底也是个自己想要的归宿,娘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闻止川没说话,任她给自己盖上盖头,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上了轿子,便有人大喊一声:“起轿。”轿子晃晃悠悠抬起,慢慢往前行驶,星悦跟在轿撵旁走,红色长队走在街道上,敲锣锣打鼓,街上看热闹的人站在两旁,都谈论着钟将军的好福气。闻止川坐在轿子里,皇帝是按固和公主的礼治将他嫁出去,走之前嘱咐他在钟家不要多事,他刚一出宫门,星悦就撩开帘子对他悄声说:“宫里传来三皇子中了奇毒,想必不久于世了。”
他微微点头,迎亲队伍慢慢悠悠走了一个时辰,他感觉脖子已经酸胀得没法动弹,身上的首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叹了口气,女子更是不易啊。闻止川敲敲轿子,星悦撩开帘子,他问:“还有多久?”星月回答:“这就到了。”
果然,不一会轿子就停了下来,百鸟朝凤的曲子激烈地吹起来,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从大门走出来,撩开帘子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闻止川起身出轿。
出轿门时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走过红毡,最后由笑着的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钟成允身穿一身红衣,胸口拴着一朵大红花,面色冷峻进了大堂。
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钟成允丝毫不看身边的人,自顾自叩了三下,闻止川也由喜娘扶着叩了三下。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升,拜!升,拜!升,拜!跪,皆脆,读祝章!
一个十三四岁小孩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完。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两个人各跪各的,钟成允脸上也无半点欢喜之气。人群中开始有人传出闲话:“这钟二公子没见喜气啊。”“你有所不知,他在皇上面前说啊,自己喜欢男人。”“哎呦,真的假的。”
闻止川听见议论挑了挑眉,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整个过程是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代表自己以后就是钟成允明媒正娶的妻了。
大堂之上是一位眉目慈善的女人,发中已经有些许白丝,是钟成允的母亲,沈蓉。旁边便是充满威严的男人就是钟成允的父亲,钟绍,字赴远。
礼成之后,两个小孩捧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有十只麻袋,走过一只,喜娘等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俩人进了洞房,房中才安静了下来,外面开始热闹地摆酒席,喜娘笑着道:“新郎官掀盖头吧。”钟成允站着没动,说:“我要出去忙酒席,晚些吧。”
喜娘面色犹豫,说:“等下新娘还要出去发红包喝酒席。”
星悦忙说:“公主身子不好,这一路有些辛苦了,红包还请喜娘代发出去,酒席就让钟二公子代喝了吧。”
喜娘被塞了一手红包,看着转身就走的钟成允,她也只好作罢,心想这一对真是一对怪人。
房中只剩闻止川和星悦两个人,闻止川掀起盖头揉揉脖子:“这喜冠要给我把脖子压断了,姑娘成亲竟这般辛苦。”
星悦笑他:“娘娘封妃的时候,也是如您这般抱怨。”
外面喧闹声阵阵,大概开始吃酒了,饭菜味飘进来。闻止川为了穿衣服打扮,从早上就没吃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对星悦说:“姑姑,你出去帮我端点小食来吧,我饿得很。”
星悦急忙点头:“好的,我去去就回,您盖好盖头,别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星悦走后,闻止川打量起这个房间,房间宽敞明亮,精心收拾过,褥子低下铺满花生大枣栗子,寓意多子多福。正中的桌子上摆了很多点心,他咽了咽口水,又乖巧地坐回去。
手摸来摸去,“不小心”就从褥子低下摸出一个栗子。点心不能吃,吃个栗子可以吧,吃完再把壳藏回去是了。他涂了口脂没法啃,就找了把剪刀剪开扣个口子,自己吧唧吧唧吃了起来。吃了三个栗子五个花生之后,他感觉越来越饿,星悦怎么还不来。
终于他坐在了桌子前,拿起了摆放精致的糕点,甜甜的,好吃。
吃了一块又一块,吃得腰带都有点紧了,他倒了点水一口灌下去,呛得直咳嗽,这怎么是些酒。
他放下壶,忽然听见后面传来笑声。他猛地一震,给自己扣上盖头,坐着一动不动。
外面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大哥和其他人说话,自己就先被赶回来,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新娘偷吃点心,这是公主吗,皇帝老儿是不又打量着蒙自己。
闻止川人都傻了,星悦呢,为什么星悦没来来的是他。
钟成允拽着他的袖子把他牵到塌上,说:“公主,这场婚约原本就不是你我心甘情愿,嫁进来之后你我互不干涉,掀完盖头我就去别屋睡。”
闻止川心里吐槽:谁跟了你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