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的水还氤氲冒着雾气,地面上洒着大片凌乱的湿迹,屏风上挂着的衣衫不见了踪迹,更令燕席杀意迸射的,是赵轻舟也不见了踪影。
他不过去楼下打了个晚膳的时间,他的舟儿便不翼而飞了!舟儿双腿有疾,自己一人定然无法从浴桶之内走出来,显然是有人趁他离开房间之际将舟儿掳走了。
燕席倏地捏紧拳头,指骨发出令人恐怖的咯吱声,他的脸阴沉的可怕,杀意升腾,狭长的眼底凝聚的黑色情绪如积郁着层叠的阴云,里头翻滚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
燕席手里提着的食盒,没有预兆的突然掉落在地,盖子打开,里头的饭菜洒落一地,只见那食盒的把手把处残缺了一块,而燕席攥紧的拳头,从里溢出稀碎的粉末出来。
那食盒的把手已然被燕席捏成齑粉。
还往外冒着袅袅雾气的浴桶,木板承受不住燕席往外释放的真气,发出咔咔几道沉闷的木裂声响,很快,只听空中砰的一声——浴桶炸裂开来,里头盛的热水争先恐后的倾流而出,整个地面全是惨不忍睹的水渍。
……
几乎在赵轻舟睁开的那刹,他的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你醒了。”
赵轻舟瞳仁微缩,心下一惊,转头便见赵云渡,正满目阴沉的盯着他。
“赵云渡!”
赵云渡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把赵轻舟的武功废除还把他打落深崖的嫪役便是赵云渡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说到底,与其讲嫪役是他的仇人,倒不如说赵云渡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这是赵轻舟被背叛落崖后,第一次与赵云渡相见。
赵云渡也知自己在赵轻舟面前早已身份暴露,此刻也再不似从前那般,佯装乖巧甜腻的模样,缠于在他身后。他不在伪装自己,撕去假面,露出他原本毒蛇般的真面目。
赵轻舟目光发冷。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赵云渡冷笑一声:“大哥,从你踏入这座城中那刻起,我便第一时间得到了你的消息。”
在客栈,燕席离开不过须臾,赵轻舟便被破窗而入的黑衣人给掳走,能在这里见到赵云渡,想必他如今已是身处在明月山庄里了。
“你想如何?把我绑回来,再叫人杀了我?”
赵轻舟讥嘲一笑。
眼下他这副残败羸弱的身子,赵云渡想要他死,他绝无半点反抗之力,现在的他,如今只能是他粘板上的一条鱼,任对方宰割。
赵云渡一身绛紫色的竹纹绣金锦袍,五官虽说俊美,却生有一股阴邪之气,漆黑的眼底浮聚着一层浓浓的阴郁情绪。
他渡步上前,来到床侧坐下。
微凉的大掌贴上赵轻舟的脸,赵轻渡道:“大哥,你可知我寻你寻了多久?”
赵轻舟扭过头,对于赵轻渡的碰触抵触万分,眸光冷肆。
“我每日每夜,无不担心大哥你性命垂危,要离我而去,半夜时分,常从睡梦惊醒而起,揪心难眠。”
赵轻渡见他抗拒,脸色不悦,他动作强硬,捏着赵轻舟的脸逼他正视自己。
他的眼底翻滚着森冷的阴翳。
“我为你彻夜难眠,结果大哥你呢?竟不知廉耻的与野男人白日苟合!”
赵轻渡的情绪一度没有控制的住,把赵轻舟的脸掐的满是红色的指痕,眼底翻滚着不加掩饰的嫉妒和杀意。
赵轻舟心下骇然,望着赵云渡那张扭曲的脸,不敢置信道。
“你疯了——”
随即用手挥开掐住自己面颊的手臂,冷声道:“赵云渡,你说话未免太过可笑。”
“你虽是庶子,但我从未苛刻对你,我待你一片赤诚,只你呢?心怀不轨,为了一本剑谱,不但杀了父亲,还将我置于死地。”
“我没有!”
赵轻渡眼角抽动,沉声为自己辩解:“虽说是我命嫪役废了你的武功,但我从未对他下令将你致死!”
“嫪役那个下贱的东西——”
赵轻渡语气狠戾:“是他自作主张,对你赶尽杀绝!该死的东西!断他一条手臂果然还是太轻了。”
赵轻舟眼底满是震惊,望着眼前这个脸色狰狞的男人,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云渡,你竟何时变的这般残暴?”
赵轻舟并不是大善之人,他识大局,审时度势,并不会为了嫪役是他曾经挚友,对于他的背叛和追杀,他还会对他心软而感到痛惜。
嫪役将他害的这般凄惨,即便赵云渡将他杀死,赵轻舟如今也不会对他生起半丝怜悯,不管他下场如何,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说到底,外界给他的评价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赵轻舟心知,自己对待旁人,说好听点是温柔,实则是疏离淡漠,他骨子里不过也是个冷心无情之人罢了。
虽然知道赵云渡从前在他面前的乖巧之姿全是假装出来的,但赵轻舟顶多以为他是潜藏锋芒,不甘居于人下,野心勃勃罢了,如今见他满目狰狞,言词字句间全是阴翳的狠戾,当真掀翻了赵云渡在他心目的印象。
而最令赵轻舟感到可怕的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居然对他生有不可告人的情感,这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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