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谢景安才浑身狼狈回到了客栈,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条怎么都甩不掉的尾巴。
谢景安找到傅红衣所在的房间,破窗而入,带着满脸惊惶之色。
傅红衣恰时沐浴结束,身上只披了件红色的金边外衫,面若冠玉,修长如玉的手挑着半湿的乌发,露出衣袖里一截雪白的手臂,轻轻擦拭。
“娘——”
谢景安见着他,如看到救星似的双眸大亮。
傅红衣闻声,掀了掀眼皮,目光冷淡。
“娘——救我——”
谢景安跳到傅红衣脚下,不管不顾,一时着急也忘记傅红衣不喜与人近身接触的逆鳞,一把抱住他的腰,贴在他怀里。
傅红衣身体一顿,低头望着抱着他身体有些发着抖的小儿子,垂落下去的眼睫落下一层深深的阴影。
“……”
本就损烂的窗户再次被两道黑影破窗而入。
两个身穿黑色暗衣的男子,提着长剑,脸上戴着相同的骇人面具,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压,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和阴煞之气,铺天盖地的压迫着整间屋子。
其中一人剑指两人,冷声道:“王爷有令,捉他归俯。”
对方口中的他,指的是偎在傅红衣怀里的谢景安。
谢景安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损,乌发凌乱,手臂还有几道不轻不重的血痕,满身狼狈,定是已经和对方交手过一番,落了下风才如此惊骇模样。
“娘……”
谢景安又往傅红衣怀里缩了缩,微带擦痕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神情张惶。
他在两人手下吃了亏,已知自己打不过他们,纵然他娘从前武功绝世,可那也是以前,现如今傅红衣武功却早已废绝,内力全无,身手与普通人别无二致,又如何与面前这两恶人对峙。
谢景安咬着唇,一时间有些慌了。
他不该回这,又把娘牵扯进来的……
巨大的悔意铺天盖地的涌上谢景安的心头,他面色发白的咬紧了下唇,心中虽然害怕,但他却更担心连累他娘。于是心一横,握着拳头,坚决的站出来挡在傅红衣面前。
“不就是要抓我吗?你们不许为难我娘——”
黑衣男子上前,欲将谢景安抓住。
傅红衣却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从容不迫的开口:“这两人,你是如何招惹上的?”
问的是谢景安。
谢景安转过身,委屈的泪眼汪汪:“娘……我被爹赶下马车不久,就被这些人缠上了……”
“孩儿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们的——他们好厉害,孩儿打不过——”
傅红衣冷声道:“他们是皇宫里的死侍,凭你这三脚猫似的功夫,自然打不过。”
黑衣人又上前一步,谢景安惊的不禁倒退一步,苦巴巴的望着傅红衣:“那娘,我真要和他们走吗?孩儿不想——”
这两个死侍虽来者不善,但下令抓谢景安的背后之人却并未对他起有杀心,若非如此,哪怕谢景安轻功卓越,也难从这凶煞的两人手中逃脱出来。
傅红衣牵了牵唇,面不改色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端,自己想办法解决。”
态度无情的狠,漠然的语气未听的其中有一丝紧张之味在里面。
谢景安伤心道:“娘,我要跟他们走了,万一他们把我打死了怎么办啊!”
傅红衣不为所动,将一颗冷酷之心贯彻到底:“死了,那便是你的命。”
自始至终,在傅红衣心中认为,谢忱和谢景安都不该存活于世,每当看见他们两个的脸,都会令他想起以前被谢凛之囚禁欺辱的日子。这两个未经他意愿就从他肚子里生出的胎儿,还是从那个他畸形所地出来的,是他由始至终,从未接受过的耻辱。
谢景安见傅红衣当真不为他一丝紧张和担心,吸了吸鼻子,难受的哭了起来。
两名死侍已经给足了他们时间,时间差不多一到,欺身上前就要抓人。
听着谢景安呜呜咽咽的抽噎声,傅红衣垂下眼睫,神情幽寂,慢慢落成屋子里晦暗的阴影,眼中裹着深不见底的阴郁和戾色。
谢景安固执的站在原地,一双红肿的眼带着些许幽怨的意味望着傅红衣。
他就不信他娘当真这么铁石心肠,一点都不紧张他!
再那黑衣人即将欺近谢景安之身时,对方的胸口,猝然被一柄长剑从背后穿膛而过,那人摇晃了下身体,紧接着便应声倒地。
谢景安脸上还挂着泪水,一脸莫名的望着倒在他脚边的尸体,呆愣愣的。
下一刻,他就认出这黑衣尸体身上的,是他爹身上所执的佩剑。
谢凛之从外头踱步进来,白衣如尘,目光清冽,端的是深不可测的姿态,浑身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令人心生畏惧。
“小儿多有得罪,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翌日本座带子,亲自登门道歉。”
权衡利弊之下,剩下的黑衣人,带着同伴的尸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