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爬满青藤和锈迹的车辆间慌乱的转悠着,邓柳平把头压在王申的脖子上不敢动作,她现在对转头可能看到的东西怕极了。
“得找到那辆车。”王申的语气完全严肃了起来,全然没有之前的变态戏虐腔调。
“你们强奸我的那辆车吗。”邓柳平惦记着给他们每个人安个重罪,然后天天去给他们探监,在带给他们的饭里放满玻璃碴子…
“差不多,如果你看到了就一定一定要立马给我说。”王申踢碎了水泥地上碰到的一节枯木枝,越来越靠近停车场边缘的高大树木。
“那里。”邓柳平指了一下树边的车,到不是她左顾右盼,而是那辆老式面包车,在一堆都快融入大自然了的废车堆里,实在刺眼。
王申望去,整个人显得非常疑惑:“你看到的这车是什么颜色的?”
“?”邓柳平被问蒙了,她回想了下考前的体检报告,确认了自己不是色盲,又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儿:
“……发白。”邓柳平说不出来具体的感觉——一辆破车还能有什么具体颜色?面包车色吗?但盯了一会儿后她感觉车上反射出的光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好像都在往白茫茫的色域偏离。
王申把她丢到车的副驾驶位置,自己砰砰两声关上门后坐到了方向盘后面:“把车窗摇上去。”
老式车的车窗是手摇的,短小的手柄带动着咯吱作响的机括,邓柳平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咕呲咕呲的把车窗摇到了顶。
她喘着粗气看了看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车里面漂浮着很多泛着白芒的灰尘,后排的座椅和地板上干涸着不明液体,标志着邓柳平极度不好的一段记忆。
“想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王申扶着方向盘幽幽的说着。
“是什么?”邓柳平转头望着王申,发现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新的弹夹,正往空仓里一颗颗的塞着子弹。
“红的。”王申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像处女血一样红。”
邓柳平摸不着头脑,王申继续说着,语气里携带了死一般的绝望:“这辆车的外面像是他妈的蒙上了一层血浆,红的均匀通透而不真实,现在到了车里面,就像是上了姨妈血的滤镜,又像是往眼睛里灌满了红墨水,我他妈的看车里面的一切都带上了血一般的红色。”
“你……得色盲了?”邓柳平一脸未被知识污染的样子。
“但你看车的颜色是正常的,或许有些偏白,但这些都他妈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看这车不是红的,你不会被污染,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被污染。”
“什么跟什么啊?”少女彻底懵了:“我们两个人看这个车有两种颜色?我的是正常的,而你的全是红色?”
王申点头默认。丢过来刚装好的弹夹,邓柳平接过,发现里面的弹头是银白色的:“银弹?”
“你信教吗?”王申说着把钥匙插到开关里一拧,顺利的将车发动。
“……我信马克思和列宁。”
“信谁都行,你将这种……银弹从枪里打出去的时候,心里最好要祷告,祷告内容不重要,祷告对象也不重要,如果你的祷告行为足够虔诚,你的子弹就能弄死一些本来弄不死的东西。”
“……”
王申将车开到停车场路口,视野一片平阔的原野,四周无垠的麦田中,初阳的热浪滚滚而来。公路像一根穿插在金色布匹上的扭曲银针般蜿蜒前行,一路延伸到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
“你会开车吗?”王申突然问道。
“什么?我?”邓柳平指了指自己:“游乐园的碰碰车算不算?”
“……你过来。”
“诶诶?!”王申直接把邓柳平从副驾驶上拉了过来,让她直接坐到自己的腿上:
“这是刹车,这是油门,离合器在这里……”
面包车歪歪扭扭的在前后移动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邓柳平感觉车像是自己一部分,在王申的手把手操作下,一股异样的驾驶熟悉感在心中升起。
“东西我都会留车上,那个包你在觉得合适的时候可以打开。”王申推门下车,丝毫不奇怪少女诡异的学习速度。
“诶?你?”邓柳平看着完全交由自己的车辆,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慌张起来。
“我走不了了,那几个人应该也被污染了,你就一个人走吧,再见了,我的小美人。”王申从后腰的抽出一把手枪,转身径直向烂尾楼走了回去。
邓柳平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那阵让她浑身发僵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车后不远处,像是有什么粘腻湿滑的东西在地上行走拖动,伴随着混乱模糊的女人笑声。
【嘻嘻嘻…嘻嘻……】
她下意识的松开离合,一脚把油门踩死,面包车咵嚓抖着车门噌的一下冲了出去,接着车后传来王申几乎是咆哮着的大喊:
“如果你看到被覆盖了红色滤镜一样的东西!一定不要碰!!”
接着是一声枪响,然后被女人混糊的嬉笑声覆盖。
听到枪响,少女感觉心脏好像停跳了一拍子。
随着车辆的驾驶远离,身后的笑声越来越小,这让邓柳平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那东西追不上车,并且不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