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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雅钧再也没有出现过。秦朗重复着每天简单而充实的的生活,如果不是上个星期,他接到李雅钧妈妈劝告他“懂事”的电话,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一次的重逢是一场过于真实和冗长的梦境罢了。就像李雅钧“消失”的第一年里,他做过的无数噩梦一样,但这一次醒来,他即没有流泪也没有失眠。

搬离酒店之前,他最开始也打算搬家。先不谈搬家本身就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他的性格也不适应频繁的变动。首先违约金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其次,这栋公寓楼交通方便,距离他以后每天都要去的后期制作公司也很近,他一时之间确实也找不到同等条件或者是稍微差一些的住处。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住回这里。

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原本打算和往常一样,在散步回家的路上解决晚饭。临走寒暄时,住在这附近的剪辑师随口推荐了一家附近的餐厅,正好是周末,其他几个人三言两语的一合计,就嚷嚷着要聚餐。他想着近来和睦的工作氛围,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是一家环境高档的西餐厅,做出的餐食更适合拍照,而不是饮食。就在秦朗等着大家都吃完再一同离开时,剪辑师接到了一个电话,邀请他们一起去唱歌。秦朗面带歉意的想要先走,剪辑师劝说他都是圈内的朋友,里面还有几个是制作人,就当是多认识几个朋友了。他想到接下来还没有着落的工作,众人又一起劝他,他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穿过狭长幽暗的回廊进入包厢里,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从他一进门就感觉似曾相识的地方,就是那个曾让他动手打人的俱乐部。

已经坐下的几人纷纷招呼着还站在门口的他,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好在不认识的那几人也都是年龄相仿的圈内人,打过一轮招呼过后,包厢里的人便自动分成了两块:想唱歌的坐在荧幕前的沙发上,想闲聊的便聚在角落里的吧台前,自酌自饮,也没有人劝酒。轻松融洽的氛围,让秦朗本来极为抗拒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一位制作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向秦朗问起苏文和何西子的八卦,秦朗想了想,只笑答不知道,众人见他如此反而来了兴致,起哄让他必须多说几句,不然就要罚酒。秦朗笑着退拒为他斟满的酒杯,几人便将话题转向了各自在剧组里的趣闻,不时笑成笑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音量并不算大的歌声突然停下,坐在角落的他们才注意到,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陆续走进来的几个人秦朗并不认识,但他猜想必然必然地位不俗,不然不会让在场的几名制作人都忙不迭的上前相迎。但最后走出的那个人,不待他走到光线充足的位置,秦朗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僵硬了起来。

衣装革履的李雅钧绅士且优雅,在被介绍秦朗时,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颔首微笑,彬彬有礼;就像两个人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沙发上唱歌的人自觉地空出了正中的位置,众人围坐在刚刚进来的几人四周,陪酒、闲谈。吧台这里剩下的几个人,谈论的话题也变成了关于那些人身份地位的八卦,李雅钧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其中的重点。

秦朗心不在焉的听着,不自觉的拿起了面前一直未动的酒杯。

“那个穿蓝色西服就是李雅钧。之前就听说他年轻,长得也帅,没想到气质这么好。快赶上电影明星了。”

“长得不好,何西子能看得上吗?”

“几百亿的身家,就算长得不好,何西子难道就不上赶着了?”

几人轻笑几声。

“何西子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们这种企业继承人,娱乐圈的玩玩还可以,娶进门的肯定是要找门当户对的。我听说这个李雅钧早就有未婚妻了,也是豪门千金。”

“那肯定啊,强强联合嘛。”

对面的人见秦朗的酒杯空了,体贴的替他斟满。秦朗刚笑着道了声谢谢,门忽然又被打开了,这一次一下子进来了七八个衣着鲜丽的男男女女,待走近了些,秦朗一下子认出来,其中好几个都是现在娱乐圈刚冒头的新人。其余认不出的几人,相貌也甚为出挑。

坐的最近几位制作人连忙起身让座。项谦坐在了李雅钧身边,在一众浓妆艳抹中,仿若素颜的他反而显得格外不同。他在制作人的介绍下,腼腆的笑着向李雅钧敬酒,李雅钧不仅没有拒绝,甚至主动和他攀谈了起来。

没过多久,秦朗发现手里的酒杯又空了,便开口要走。坐在他身侧的剪辑师替他把酒杯倒满,伸出一只手臂拦在他的肩膀上,脑袋凑近他、压低声音道:“走什么啊,你赶紧过去敬杯酒,混个脸熟都是好的。你看他们几个制作人,多殷勤。学着点。这些都是真金主,关系处好了,说不定哪天直接给你投部电影,还有你再去求那些剧组给你事做?”

秦朗笑了笑,没作声。他站了身,但没有去拿还放在桌上的酒杯,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

关上房门后,他反而犹豫了。里面人都是还有继续工作一段时间的同事,那些制作人未来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他如果此刻不告而别,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但是现在里面的状况,他又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后面的人没有进来之前,他还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后面,他视线和意志都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秦朗跟着指示牌,散步似的慢悠悠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这家俱乐部的设计可谓大手笔,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不仅包厢大得出奇,洗手间竟然大方到间隔几个包厢就配置一个的地步。秦朗从包厢一路走来,就看见了三个卫生间的指示牌。

走到尽头处的洗手间门前时,他才发现这个其实走廊是回字形的。但是特意做了隐藏的设计,从他走过来的方向往前看,只能看到“尽头”处的洗手间,看不见同样可以通向这里的另一条走廊。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这些。

洗手间和记忆里的一样的大,这是在那次“打人事件”中,他唯一留下的不算负面的记忆。他还记得当时他也是这样想走到最里面去,但是感觉走了好久才走到。

慢悠悠的脚步突然停住。斜前方隔间里传来的呻吟声毫不收敛,清晰到无法让他有疑惑和怀疑的余地。他此时在心里真心实意的感谢起这位财大气粗的修了几个卫生间的老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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