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幕布再次落下,音乐节拍渐起,舞者开始起舞。白布中的黑影与偶尔露出的真容交错,让虫族看不清晰其真实面容。他似乎离一切都太远了。
他没有戴面具,那张脸惊为天人。
一开始的舞蹈似乎是一段双人舞,通常需要借助一个更为强壮的雌虫的力量来作支撑点。
但舞者并没有这么做。
旋转、后仰,高到有些恐怖的高跟鞋此刻却成了支撑他舞蹈的唯一着力点,稍有不慎就可能扭伤脚踝。
这段舞蹈让人心惊胆战,他却一个又一个地完成了这些应是双人完成的动作。
舞步设计里似乎有对方的存在,他像是在应和着某个虚影一般的谁,但对方从未出现。
这样的缺席让整段舞蹈的难度都开始翻倍,在舞台上独舞的舞者却稳稳地成功。
这样的舞姿并不柔媚,反而让人对舞者未知的身体控制力胆战心惊——究竟是对自己有多狠,才能完成这些动作?
黑暗中,有虫族贪婪地望着舞台上的身影。
“格拉斯·斯蒂格尔先生,这场舞步就让你看得那么入迷吗?”他的伙伴调笑道。
斯蒂格尔却默然不语,死死地盯着那片舞台,看着一片雪白的背景之下,被投影成纯黑轮廓的舞者孤独地踩着被吹起的幕布下纯白色的刀锋起舞。
“踏。”
高跟鞋靠拢,下一个动作,舞者快速地旋转,流苏发出噼啪的声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舞步。
被吹拂起的纯白幕布偶尔能看到他的面容,没有任何修饰,甚至让他人怀疑他是否真的上了妆,或本就如此好看。
听说这个舞者以雪白的长发和鲜艳的红瞳而出名。
音乐节奏变得急促而紧张,所有上等虫族都心跳加快,空气中似乎有一些雾气,有些气味被其他气味掩盖。
香气?还是什么气息?
无从得知。
虫族会忽视对他们来说陌生的信息。
旋转,旋转,旋转。
连续而快速的旋转。
强悍而有爆发性的力量,会来自一个自小被驯化的类雄吗?一个被阉割了的雌虫?
在场的所有虫族都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只是看着这个仅从剪影就华丽而绚烂的身影离他们愈发地近,飘飞的白帘里碎钻如幻想中般闪耀,那是一张美到令人震撼的脸。
在最后一圈旋转的时候,一只劲瘦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扯住了距离舞台最近的那个人——它扯住了总统的领带。
保镖们盯着那只手,一瞬间脑袋空白,空气中的香气让人沉醉,被那只手扯住领带让其他雌虫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随即很快地,有保镖反应过来,掏出枪——
但在掏枪之前,总统就已经毫无反抗地被极其高速的旋转扯上了舞台。
所有虫族眼睁睁地看着聚光灯下的一幕,纤细修长的漂亮舞者扯着领带,下一秒——
“噗嗤。”
修长有力的手抓住总统的脑袋往下一扯,血液划出一道扇形的弧度,在白花花的幕布下像是动态的皮影,又像喷洒的泉水。
然后血溅射到白布上。
总统的头也滚落到地上。
“咚!——”
总统高大的雌虫身躯被甩飞,与乐曲中的重低音一起重重下落。
奏乐声带来高潮,华丽的交响乐打响重音,再在人头落地后回荡沉闷的余响。
轻到不能再轻的白帘掀起至穿着高跟鞋的修长脚腕,也让在场的所有虫族看到了总统那张苍老而惊恐万分,又带着几分惊艳眼神的脸。
他看到了最恐怖的造物。
他看到了最美的造物。
在慵懒的重音回荡时,隔着一层白帘,虫族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艳丽的杀人犯把刺入总统喉咙的手放到唇边……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瞬间,他们的脑海里居然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总统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没有答案,因为下一秒会场就开始燃烧。
易燃的白布迅速地被火光席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有什么巨大的结构开始轰然倒塌,明白地告诉他们他们应该开始逃亡。
一个已经被锈蚀到足够的结构,一个因为所有开发商都在其中捞取油水而脆弱万分的结构,一个只顾着华丽却无法承载其安全职能的结构,是注定要倒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