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有虫族缓缓开口:“是简玬干的?”
没有人能回答。
“沙沙……”
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从走廊处缓缓爬升,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下,一点点地拆解着人的理智。
走廊处的黑暗格外粘稠,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攀附上金属制的厚重安全门,让在场的所有虫族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着的毛骨悚然感。
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不是虫族,而是其他的什么,或许是通过摄像机,或许是通过电子屏幕,或许是通过黑暗。
它无处不在,因此无处可逃。
几声惨叫过后,血腥味从这间会议室里蔓延开,拥有强悍虫甲的虫族在转瞬之间被分解成肉块,然后被吞噬。
敞开的安全门之间,暗红色的血液沿着会议室光滑的地板流淌出来。
在走廊的顶端,八只纯黑色金属制成的机械蜘蛛臂牢牢地攀附在天花板上。
简玬捂着自己的嘴,看着安全门处流出的血,沉默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用这个动作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鼻腔间充斥着即使牢牢捂住自己的嘴也能闻到的浓烈血腥味。
凯文向他说明情况之后,他就一直等待着一个机会,为此筹备了一段时间。
不会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迅速而巧合地废掉学校的安保系统,除非这个安保系统早已为某一批人敞开,剑刃直指向他的喉咙。
恰好凯文当时在场,如果他死了,凯文就只有被栽赃一条路可走。
总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他只要仍坐在这个位置,就有人不想放手。
处理好这群杀手,干脆利落地把他们撕成血雾,只是他给的一个警告。剩下的事情塞尔斯会处理。
至于剩下的这批人,他选择了更方便的位置,如果时机合适,他会给这群老家伙们一个惊喜。
只是这个惊喜,就连对他来说,都显得有点儿过于令人惊讶了。
他紧紧贴着天花板,视线盯着下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怪物缓缓从门里走出来。
他完全没见过这种东西,也没能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他打开了这幢建筑的安全锁,出乎意料地,比原来顺利得多。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这个东西。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暗沉的肉块,身上的结构复杂无比,总体也长得十分敷衍。长长的腿部像是固体与流体的结合,此刻沾染了血液。在它的身上,塞着那些刚刚被轻易杀死的家长委员会成员的肢体。十几只巨大的眼睛在这个肉块上方融动、转来转去。
它用自己的触手拖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虫族的身体,以往虫族们引以为豪的战斗能力被它迅速地解决,虫甲脆弱得像是被一脚碾碎的蜗牛壳,或者某种美味小饼干。
它的触手卷起这个虫族,张开满是尖牙的躯体,将虫族的上半身吞进去,然后缓缓地向内咀嚼,像是碎纸机那样运作。
头骨被挤爆的声音在它的身体内响起,又有两只眼睛从肉块身上冒出,睁开层叠的眼皮。
简玬死死地用手捂住嘴,就像他如果下一秒解放自己的呼吸,就会被这个庞大的怪物发现自己的存在,然后落得同样的下场。
怪物的眼珠转动着,朝着简玬的方向望去,不动了。
它在和简玬对视。
嘀嗒,嘀嗒,嘀嗒。
被碾碎的虫族躯体,血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坚硬的虫甲同样地被这个怪物吞食殆尽,发出碎裂的声响。
他们之间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其间,这个怪物在把虫族的尸体整个吞噬入身体中。
在完全将虫族吞噬后,它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怪物拖拽着长长的血迹,开始缓慢地向着走廊另一端移动。
在确认对方已经走远之后,简玬跳下走廊,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
陨石,灭世预言,重新出现的失踪者……
就在刚刚,这个巨大怪物的出现和杀戮,将这一切看上去遥远至极的东西硬生生扯到简玬面前。
本来难以破解的安保系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地破坏,一切都诡异、反常、混乱。那个怪物的身上带着血的气息,像是来自另一个文明的杀戮机器,伴随着坠落的陨石来到这个世界。坠落时熊熊燃烧的火焰带来的高温不足以将它毁灭,毋庸置疑,它还能好好地开始杀戮。
他奔跑的途中,监控器依次关闭运作,这片空间不会留下他来过的证据。
简玬顺利地跑到建筑外部,用香水喷没了自己的一身血腥味,然后躲在掩体中,看着整栋大楼都迅速开启最高警戒模式。
虫族历经千年的进化,已经将殖民地扩展到十几个适宜生存的星球,但无论哪个星球,都有其共性。最明显的一个共性,他们的生存地点往往分为地表和地下两部分。
地面上占人口百分之三的虫族享受巨额的资源、拥有最高端的科技,他们有强力的手段,利用权钱交易、钱色交易以达成合作。他们擅长大量囤积财产,学习最先进的知识,通过代代传承相互构成利益网络,彼此之间密不可分。
地底下百分之九十七的虫族像是老鼠一样活在一个破败、贫穷、见不得光的世界里,靠着嫖娼、吸毒、赌博浑浑噩噩地度日。不接受教育,也拒绝学习新的东西,作为大量繁殖的劣等基因而存在。他们分裂、短命、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