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忌尘顿了顿身,道了一声谢,便越过了邵凡安。
两人换了个身位,还是一前一后的沿路走去。
走下廊桥时,段忌尘停下步子,忽然转过身来,唤道:“邵凡安。”
邵凡安抬脸看着他,他眼睛直直望过来,神态与刚刚似有些不同,声音压得低低的,说:“这两年里,你有没有——”
邵凡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大师兄。”
一道喊声横插进来,邵凡安循声一错眼,就看见宋继言站在自己房门口,正抬了步子打算往这边走。
邵凡安远远朝师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动,然后朝段忌尘匆匆一抱拳,转身就迎师弟去了。
宋继言微微蹙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赶巧了吧。”邵凡安抓抓下巴,长呼出口气,揽住师弟肩膀就把人往回屋里带,“别管那个了,谷主闭关了,你我这两天也别闲着,师父交代的正事要紧,明天咱俩分头在谷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一头扎进宋继言屋里,翻出纸笔来,按着记忆里师父当时给形容的随葬服饰,画出两张图纸。宋继言拿着图看了两眼,一时没说出话来。
“拿反了。”邵凡安把他手里的纸掉了个个儿,自己也觉得太不像样子了,但也没别的招儿了,只得叹了口气说,“是有点不靠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后来还是换了宋继言执笔,让邵凡安复述了师父的话,又重新画了两张图出来。宋继言下笔更细致工整些,那图上的衣服还能看出个大致版型,看着还算差不多点儿。
就这样,当天师兄弟两个在各自房间里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一人奔着一个方向,怀揣图纸,全都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药谷里弟子众多,进进出出来卖草药的人也多,邵凡安和这位套套近乎,和那位聊聊闲天,东扯一句西听一声的,一上午到处和人搭话,碰见稍微有些阅历的就给看看图纸,但也没打听出来啥特别有用的消息。
倒是有老人家说见过这样式的葬服的,可只说了句还得翻过山,往更北边的地方走,可再具体的便不知了。这北边的范围给得太大了,邵凡安没办法定下下一步调查的位置。
重点是师父给的这个线索也太含糊了,光凭个衣领纹饰怎么能找出啥关键线索来。
邵凡安满药谷瞎转悠,发现这药谷比他想象中还要再大一些,起码有一半的地方都是苗圃,种着好些他不认识的花花草草,估计都是些草药。
这苗圃里头铺了小路,纵横交错的,也不拦人,他顺着道儿往深处走了走,七拐八绕的,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处绿荫地上。
那绿茵地周围郁郁葱葱的,栽着不少宽叶儿树,空气里飘着一股草药香,中间还立着一座八角亭,八角亭里坐着个穿长袍的男人。
那男人坐在石桌旁,桌子上摆满了一宗一宗的卷册,他肩上披了件深色外褂,一手卷着书,一手悬着笔,手边还有一把小算盘。他边翻边记,看着像是个账房先生的样子,旁边还有几个小童伺候着。
邵凡安本来是想去搭搭话的,结果这一抻脖子,看人家面前这一大摊的,像是正在对账,就没敢冒然上前叨扰,正犹豫走不走呢,就被人家注意到了。
那账房先生头也没抬,只是停了手中的笔,和一旁的小童说道:“又跑出来了,领他回去。”
那小童应了声是,出了八角亭,直直朝邵凡安的方向走来。
邵凡安这才意识到那先生嘴里的“他”是指自己,赶紧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了,打搅到先生对账了。”
他一张嘴,那账房先生立刻停下动作,抬起头来,露出来一张极为斯文俊逸的脸,看着大约有三十来岁。
“不妨事。”账房先生长了一双天生的笑眼,眉眼弯弯的,放下笔,口气温和地道:“来,走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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