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被破,段忌尘从天而降,战局立刻被扭转过来。
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下来,邵凡安长呼出一口气,把怀中的少年放开,本来想冲上去帮个忙,来个二打一的。结果他一挪窝,就被狼影泰山压顶了。狼影跟老母鸡护小鸡崽儿似的护着他,胸口的毛压在他脑瓜顶上,他都抬不起头。
暗室的另外一侧,鸟面人被段忌尘凌厉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段忌尘乘胜追击,凌空一掌,当头劈来。鸟面人堪堪躲开,躲闪之际,抬袖一挥,从袖中甩出一道银光。
“小心暗器!”邵凡安从狼影胸口下挣扎着露出半颗脑袋。
段忌尘脸色未变,顺着对方出招的方向稍一侧身,避开攻击,再擒住对方手腕骨,重重一握,一把短刀顿时脱手而出,摔在地上。
段忌尘立刻将那短刀一脚踢开,鸟面人全力挣开钳制,两人对了几招,段忌尘明显占了上风,鸟面人见势不妙,转身退去。
邵凡安急得直揪狼影的毛:“再压着我一会儿人都跑了!”
他说话狼影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但鸟面人一显出逃跑的意图,狼影瞬时扑了上去,堵在门口截住了鸟面人的去路。段忌尘追上来一招制敌,一把扣住鸟面人命门。
鸟面人被牢牢制住,段忌尘抬手就去掀那张鸟面具,鸟面人身躯一颤,抖了几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邵凡安随后而至,下意识觉出不对头来,长臂一伸,揽住段忌尘的腰就往后扯:“松手!”
段忌尘的手刚一松开,一道诡异的金色光焰从鸟面人的衣袍下面腾起,无火自燃,迅速蔓延到了全身。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扭动了几下,顷刻间便被那光焰吞噬了,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一滩灰烬。
突生变故,两人皆是一愣。邵凡安手还搂在段忌尘侧腰上呢,段忌尘低头看了看,把脸扭到一边去,冷冷地道:“把手拿开。”
那语气一听便知是生气了,邵凡安瞥他后脑勺一眼,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段忌尘沉着脸把狼影收了回来,邵凡安多瞄了两眼,刚想凑过去说两句好听话,之前被他救下、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少年郎突然抽了抽鼻翼,慢了好几拍,这会儿才吓得哭了出来。
邵凡安只好转身去安抚被吓坏的少年。
这一趟一共救出三个人来,万幸,三人都没受什么皮外伤。先前跑出去的那两人对着邵凡安又叩又拜的一通儿道谢,谢完便自行离去了,唯独剩下这个岁数小一些的少年,也不知是惊吓过度了,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神志看着不是太清醒。邵凡安不好就这么将他丢在这荒林野观的,离开时便将他一并带走了。
除了带回个大活人,邵凡安还捡了好几张画了符咒的符纸,鸟面人使用过的那把短刀他也一块儿收了起来,都塞进先前装衣服的小包袱里了。
他们在里头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早就惊动了那几个假弟子。他们出来的时候,那几人正围在院子里,见教观里居然炸出间暗室来,里头还绑了人,也都是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邵凡安跟他们挨个问了问话,得到的消息和他之前探听到的没啥大出入。
教派是假的,弟子是假的,看来只有鸟面人是知道内情的,结果还化成了灰。
事态进展到这一步,线索又是个半断不断的状态了。邵凡安琢磨了下,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得等沈青阳那边忙完,四人汇合了再做定夺,于是他便扛着包袱,和段忌尘带着那个少年一同回了县里的客栈。
一进客栈,段忌尘二话没说,直接进了自己那屋。邵凡安在背后看了他好几眼,还是先找掌柜的订了间房,把少年给安顿好,然后摸着腰牌,试着给段忌尘传了音。
喊了两声段忌尘,狼影没出现,那边儿没给反应,邵凡安又默喊了句段小狗,那头还是没回应。他挠了挠自己下巴颏,揣着腰牌回了房间。结果前脚刚进门,后脚门外就有人敲了门。他回身开门,段忌尘挂着脸正站在外头。
邵凡安一下笑了,刚要凑过去说话,段忌尘按着他胸口给他怼回屋了。
手劲儿使得还挺大,邵凡安给推了个踉跄,后腰在柜子沿儿上撞了一下,撞得还挺疼。他嘶了一声:“欸欸,疼。”
“你还知道疼?”段忌尘脸色臭臭的,回手关上门,过来就扯邵凡安衣服。
衣服一撩起来,他后腰那儿隐隐约约有几处伤痕,估摸都是在暗室里护着人逃跑时磕碰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的他顾不上,这会儿觉出难受来了,他扭着脑袋往后看了看:“啧,我说怎么这么疼呢。”
段忌尘板着眉眼,把他推坐到床上,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又从怀里取出个小瓶子来。
瓶子打开,里面倒出来的是淡红色的液体,一股药油的味儿散了出来。段忌尘将药油涂抹在掌心里,然后朝邵凡安受伤的地方重重一按。
“啊!”这回是真疼着了,邵凡安皱着眉,一把抓住段忌尘手腕,“咱下手能轻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