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荣光加持下,恐怕他万呈安做什么事都没人敢拦,没人敢劝了,到时候再求求母亲,让他彻底搬出府住,美人在侧,美酒共饮,妙哉!乐哉啊!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万呈安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往家中走去,但走了没几步路,受不住热,花钱买下了路边的轿子,坐着舒舒坦坦的回了府。
刚进门,心里一激灵,想到沈青越最喜欢的那家糕点没买,连忙叫来了管家,派人去外面买去了,自己则是整理了几下衣裳,头发也用手指扒拉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清爽,途径池边,又仔细照了照水中的倒影,感觉自己确实看上去潇洒又帅气,这才满意的走进了沈青越的院子。
沈青越的院子很是清冷,屋子里却多的是各种刀枪剑器,小时候,受万呈安父亲的影响,沈青越一心想成为能文善武的栋梁之才,读书勤奋不说,还日日来万呈安家中陪他一起练功习武,万呈安在那完全是为了敷衍他爹,沈青越却是练得极为刻苦,几年下来,一柄长枪耍的有六七分万将军的影子了。
当时两家人还在那里感叹,万将军真恨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的儿子呢。
后来,沈家出事,万将军也有去求情,可惜作用不大,圣上判决沈青越父亲斩首,其余人流放边疆,万将军心中不忍,所以也默认了万呈安偷偷找关系把沈青越捞出来的事。
他是不知道自己儿子把沈青越安置在哪儿,顶多只能想到,他们两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再怎么样万呈安也不会对沈青越下手,安排个好去处,再多接济接济,找个好人家的姑娘,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那混账儿子居然真的敢对挚友下手,还给人赤裸裸的安顿在了后院,接回来的第一晚就真心诚意的表了白,为此还挨了两个巴掌和一个窝心脚。
沈青越在抄家那天奋力反抗,大概是骨子里不肯认不清白的罪名,动手打伤了十来个官兵,被送去牢中受刑,好在万呈安打点了人脉,也只是挨了四十大板,不过因他当时年纪小,根骨没怎么长结实,伤着了经脉,需要好好调养个两三年才能恢复。
这几年万呈安可没少为他的身体操心,好吃好喝的供着,那灵丹妙药跟不要钱一样往房里送,吃着养着确实好了八成左右,剩下两成,大夫说他不能动气,再好生将养两个月就行了。
所以万呈安一直忍着,直到昨日才一时没忍住,想到昨日沈青越弯腰咳血的虚弱样子,他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
但到底是自己的脸,没舍得下手,只能今天再厚着脸皮进去,看看能不能将功赎罪了。
沈青越房里的门虚掩着,那只三花猫在院子里扑蝴蝶,多半是它撞开的门,万呈安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循着门缝往里看去,发现沈青越正在书桌上写字,端正又认真。
时隔多年,再见到沈青越如当年一般认真写字的模样,还是会忍不住动心,他慢慢拉开门,悄声走到了沈青越的背后,看他正写到: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
写的是赵嘏的长安晚秋,万呈安喃喃接道:“紫艳半开篱菊静,红衣落尽渚莲愁。鲈鱼正美不归去,空戴南冠学楚囚。”
“青越,我竟不知,这府上的日子,你过得如此苦闷。”
万呈安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刚刚落下,沈青越笔触一顿,这张马上要誊写完的宣纸便因毛笔上晕出来的墨点而不得不作废了,万呈安气息紊乱的伸手抓起了那张作废的宣纸,几下撕碎了扔在了地上。
“撕吧,反正这些日子,我写的又不止这一张。”
冷眼看着万呈安因他所言而到处翻找他笔墨的样子,沈青越忽然之间觉得很可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变成这样,但是此刻的他打心底认为,这一切都是万呈安造成的后果。
如果父亲不曾被人陷害,他也不曾被抄家,沦落为狱囚,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最起码,还能和万呈安是很好的朋友。
最起码,他还能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曾经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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