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国都城,未青城。
夏季,蝉鸣聒噪,天气炎热。
临近中午时分,街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沿街的商铺中,一家不起眼的药铺早早地关了门,后院廊檐下的躺椅上躺着一名年轻男子,眼睛闭着,手自然地垂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在他旁边,神医易鸿影正在熬药,他一手拿着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自言自语:“你说你什么时候能醒来,你要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我岂不是要在未青城待一辈子。”
微风吹过,吹乱苏云策的发丝,无人回应。
就在这时,后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身穿黑衣,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易鸿影看了那人一眼,懒洋洋道:“你来了。”
梁起应了一声,走到易鸿影身边,目光落在躺椅上。
他把包袱放到易鸿影脚下:“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说完他坐到躺椅的旁边,握住苏云策的手。
苏云策的手背上有一处极其明显的红色伤疤,狰狞恐怖,触目惊心。
梁起的手指轻轻划过伤疤上褶皱的纹路,眸光低沉,神态落寞。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乱苏云策额前的碎发,梁起伸手整理苏云策被风吹乱头发,问道:“他怎么样?”
“放心吧,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梁起皱起眉,冷冷地瞥了易鸿影一眼。
易鸿影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药,按理来说应该早该醒了,谁知道怎么现在都没醒。”
梁起的眸光暗下去,看向苏云策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心疼和失落。
“你说,他要是不醒,难道我一直留在都城照顾他?”
“当然。”梁起立刻回答。
易鸿影苦着脸垂下头,泄气般地用力扇了几下药炉,顿时一阵烟冒了出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梁起不满地瞪了易鸿影一眼,抱起苏云策回到屋子里。
将苏云策放到床上之后,梁起端了一盆水给苏云策擦身体,活动手脚,这样的事情一做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药也熬好了,易鸿影把药端进来:“我先放这里了,晾一会儿你再喂他。”
梁起点点头,从床头拿起一个药瓶打开,药瓶里白色的膏体散发着淡雅的香味,梁起用手指沾了一点,涂到苏云策的额头。
苏云策的额头有一片红色的伤疤,足有鸡蛋大小,微微凸起,上面的皮肉皱缩,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
涂完了额头,梁起将苏云策的衣服脱下,胸前、后背还有双腿疤痕密布,即使苏云策昏迷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即使这伤疤他已经看了无数遍,可是每次看到,梁起的心都会痛一下。
赤月城苏云策自杀的那个夜晚,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愿意去回忆,可那晚的画面依旧会每日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晚房屋倒塌之后,他拼命地去挖废墟,即使双手血肉模糊也不肯停止,旁边的士兵也跟着他一起挖。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废墟下,苏云策的身体倒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保全了一条性命,只是额头受伤,身体也被大火烧伤。
他心中狂喜,抱着苏云策去找军医,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顾不得士兵惊异的目光,也顾不得去关心林亦通那些人是否还活着,他想救苏云策,他只要苏云策活着。
一阵微风吹过拉回了梁起的思绪,他喂苏云策喝药,然后给他盖好被子,离开房间。
院子里,易鸿影正在盯着箩筐里晒干的药材看。
“照顾好他。”梁起说完,就离开了小院。
……
第二天一早,医馆的门就被人敲响,送药的老汉带了满满一车的药材停在医馆门口。
易鸿影打着哈欠和老汉讨价还价,没有发现一个身影从后门走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当易鸿影像往常一样去给苏云策把脉的时候,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人呢?”
易鸿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可是屋子里除了桌凳、衣物和床榻,根本没有苏云策的半点踪迹。
突如其来的慌张袭遍全身,易鸿影连忙跑出房间。
苏云策竟然不见了,梁起知道还不生吞活剥了他。
易鸿影在医馆找了整整一圈,别说苏云策的人了,连他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前方,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不好的画面,看着敞开的后门,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
未青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过往的行人此刻都对一位身形挺拔的少年指指点点。
苏云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