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经时让仆人准备三个人的午餐,这下他们谁都走不了,既来之,则安之,何禾一路将何经时搀扶回书房,待人坐下后,依然站在其身侧,何经年用眼神示意他,让他回自己身边来,但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经年,今天怎么突然连招呼都不打就过来了?”
要知道何禾是被当着何经年的面带走的,这么问简直虚伪的让人作呕,何禾站在侧旁微露嫌弃之色,何经年早已经习惯了家主的风格,就当早上没有发生那些事,仍是面不改色。
“突然何禾被您叫过来,小辈不太懂事,我担心他会冲撞了家主。”
何禾躲在一旁,本是想减少存在感,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看向自己,迫使他赶紧摒除杂念,微翘起嘴角,不失礼貌的回应了一个微笑。
“我和苗苗聊得挺不错,是好孩子,于家有孝,于国有忠,难得。”
何经时看向他很是慈祥,眉眼里都是长辈对晚辈的爱,何禾笑得愈发乖巧,这种话任谁也只能当个话来听听,来主宅没几个钟头,他已经被这老头子恶心好几次了。
“这是好事,恭喜家主,何家又添了一分助力。”
何经年脸上并无喜色,如果不是有家主在场,他简直想给何禾脑袋上来一巴掌,看能不能把这孩子打醒。
不知道家主到底给何禾灌了什么汤,才两个小时,就把人成功招至麾下了。
俩人言辞往来,一句比一句虚伪更甚,多是夸捧何禾,如果放在十年前,他听着应该听高兴的,而他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并不是十岁。
何禾无趣的很,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的环境,不觉间那两人的对话已经戛然而止,静谧的气氛里带着紧张,拉回了何禾全部的注意力。
“伪造身份证明,私自送我何家的后代出国,经年,你最近的小动作有点多了。”
何经时突然发难,态度已然与刚刚判若两人,仅是侧脸,威压就足以让何禾感到窒息,再加上低沉了的声音,每个字抑扬顿挫,自有独特韵律,更是说得人心惊肉跳。
“那个……大伯……这个可能有点误会……”
若不是何经年这几年也算待自己不薄,他也不愿意这时候插个嘴,果然把两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他帮何经年说话,却见何经年好像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确定的停下话,何经年立刻对他的说辞进行更正。
“家主,苗苗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海蓝这么危险,所以想趁着情况还不严重,把他送出去躲一段时间。”
他说着,话音有些哽咽。
“苗苗从小就没了妈妈,别人当他是灾星,从未想过他只是个孩子,我想二嫂在天有灵,也会想让苗苗健康快乐,我想保护好他,仅此而已。”
这些话何经年第二次对何经时说,却是何禾第一次听到,在那片虚无中,他曾经很多次听到何经年说,那不是他的错,这一次终于亲耳听见。
可……海蓝到底怎么了?
何禾明白这里目前没有他说话的份,即使想问也没有再打断两人气氛严肃的对话。
“这件事我处理的欠考虑,悉听家主处置。”
何经年起身,垂头等待被处理,而何经时听完没有立刻就有所表示,紧张的气氛中飘荡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
“苗苗,你怎么说?”
他微偏过脸,何禾意外何经时会突然询问他,忍住了急切想知道海蓝近况的抓心挠肝,在眨眼间放出感动和诚惶诚恐。
“大伯,年叔这几年真的对我很好,您能不能不要怪他,再说我也没有出国不是吗?我不止是何家人,我更是华国人,就算被卖到国外,也会拼死回来。”
他这个说的倒是真的,何家祖训第一条就是爱国,那些出国留学就不再回来的人,说爱国都是放屁,何禾虽然讨厌何家,但有些观念他非常认同。
“那就看在苗苗的面子上,小惩大诫吧。”
何禾不知道刑堂存在,对他们的小惩大诫没有概念,只知道何经时应该是不再追究这事,悄然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开饭,仆人敲门通知时,何禾如蒙大赦,笑容都更真挚灿烂了。
“大伯~年叔~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凝重的气氛彻底被欢快的语调打破,得到首肯,何禾主动搀扶起何经时,经过何经年时,又拽了拽他,让他赶紧跟上。
老宅的午餐依旧是养生的粗茶淡饭,何经时爱在吃饭时说说家常,这让何禾三观崩塌,暗暗猜测是不是就因为如此,何经年才讨厌别人在餐桌上喋喋不休。
聊来聊去,不可避免的就聊到了何经年结婚的事,何禾埋头扒饭,听到了也忍不住抬头朝何经年看过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听何经年提起过,突然就要结婚了?他和何经年住一起也有小半个月了,没有见过任何女人找他。
政治联姻么?
“说起来,苗苗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先谈一个培养培养感情也是不错的。”
何禾正闷头吃饭,咀嚼的动作瞬间停滞,饭菜在他的喉间哽住,他眨了眨眼,欲言又止,最后叼着筷子低头不出声。
这何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这何经时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家主,您忘了啊?苗苗喜欢男人的,您就不要糟蹋别人家的好姑娘了。”
眼见身居餐桌正中央的人也停下筷子,随时可能发难,关键时刻,何经年起身给他添了一碗汤,顺便插了一句话。
随后,这个话题被轻描淡写的揭过,好像它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又开始讨论起何经年结婚的细节问题,何禾却停在刚刚的对话里出不来。
何经时刚刚没有反驳何经年的话,这可能意味着他默许了自己喜欢男人,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喜欢男人,如果是后者,那他还真得小心了,毕竟不在意并不是好事,说明自己随时都可以被替代掉。
吃完饭,何经年带着何禾离开了何家老宅,路上何经年一句话也没有对何禾说,他绷着脸把何禾带回了之前的房子,不管何禾如何示好,依然没有笑色。
胸口翻滚着岩浆,怒火无数次冲到喉咙,被何经年勉强压了回去,以前何禾看到何经年这样都会想办法引他开口说话,他骂何禾几句泄了火气,事情也就算翻篇了,这一次,何禾坐在后排位置,木头桩般一言不发,何经年的火气越积越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